“文娟,周俊,韩思安,刘峰……”陈冬默默念叨着他知道的现在可能还在地下实验室的四个人,现在他真觉得像吴璐现在那样安静的睡着也不一定是件坏事,想到吴璐陈冬的焦躁不安稍稍有了一些缓解,他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他死了吴璐和站里的其他人也就没了希望。
陈冬想到自己十几年前看过的两部盗墓体裁小说《鬼吹灯》和《盗墓笔记》,这两部盗墓小说在陈冬上学的时候火爆异常以至于基本没有大学生没读过,两部小说里都提到过鬼打墙可是两部小说里破除鬼打墙的具体方式他现在都用不到,但《鬼吹灯》里写到的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楼梯——悬魂楼梯和自己现在遇到的走不到尽头的走廊大体相同。
“原理应该都是运动错觉!”陈冬为了集中精神需要读出自己的想法。“我一直没走过重复的路,这是为什么?”
的确,陈冬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没到过之前走过的地方,如果是一般意义上的鬼打墙他应该在一直绕圈子才对,要是按这个推断这条走廊还真可能长到他活着走不到尽头,可为什么他原路返回后没能回到总控制室,这又没法解释。
想了很久陈冬还是没能想出办法,坐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体力,他要继续往一个方向走直到回到这里或者找到走廊的尽头,因为脱水陈冬走路开始微微摇晃肢体动作变得不太协调。
走到刚才小便破鬼打墙的地方,陈冬本想绕开自己的尿液避免光脚踩上去,可不协调的动作让他右脚跨了过去左脚却直接踩到了尿液上,“操!”陈冬骂了一声,接下来的几步他竟一次不落的总有一只脚踩在自己的小便上。
“他妈的!”陈冬厌恶的看着地面上的小便,现在他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可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了问题,为什么中间的尿液先干了而两边的还没干。
陈冬蹲下又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中间有一米的尿液已经干了只剩下黄色的痕迹而两边的还是液体。“这是什么原理?”陈冬几乎贴着地看着自己的尿,如果现在旁边还有另一个人一定觉得陈冬脑子出了问题。
尿的蒸发速度从中间向两边变慢,陈冬实在不得其解,但这明显有古怪一定是他离开这条走廊的关键,温度,液体表面面积,液体表面气流速度,这是小学自然科学课就学过的影响蒸发速度的三大因素,可在这个走廊里陈冬感觉不到有风也感觉不到有什么温度变化,液体表面积在这里更是完全可以忽略的因素,那到底是什么让这走廊的蒸发速度变得这么奇怪。
想了很久陈冬又没了头绪,他用手蹭了蹭小便干了后留下的痕迹,再次确认这块的小便确实是蒸发了。“温度……液体表面气流速度……温度……液体表面气流速度……”陈冬重复着这两种在这里会影响蒸发速度的关键因素。
陈冬又抬头看向天花板,寻找会不会是头顶照明灯的原因,但还依然一无所获,整个走廊惨白的光都是有天花板上排列整齐的LEd灯发出的,不可能引起温度的异常或者空气的流动。
“到底是什么东西引起的这么明显的变化?”陈冬干脆坐在干了的小便旁边。他舔湿了两个食指左手放在身前右手尽量伸出,三分钟后对比唾液的蒸发,结果两个食指上面的口水并没有什么差别。
“又他妈见鬼了!”陈冬的实验颠覆了自己的观察,可是现在再没有其他线索能离开这里,陈冬只好继续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小便。
现在陈冬又必须做决定,是继续往前走探索这条鬼打墙的走廊还是就坐在原地等着自己参透自己的小便,一阵心理斗争后陈冬决定继续向前。
陈冬站起身,一阵突然眩晕让他几乎摔倒,头晕目眩中陈冬又只好先蹲下,原因可能是因为坐的太久也可能是脱水越来越严重了。陈冬并没觉的热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脱水速度快到惊人。
“越来他妈的越邪门了!”陈冬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了起来,忽然觉得后背的微微发痒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挠,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陈冬又摸了摸自己的前胸却并没现出汗。
陈冬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他闭上眼睛直直退向身后的墙壁,感受着随着后背越靠近墙壁而升高的温度,直到后背接触到墙壁发出了类似碰到塑料纸的声音。陈冬转身,一脚踹向墙壁,哗啦一声一条走廊应声出现在陈冬面前。
“什么他妈的鬼打墙,就是用幕布做的障眼法而已!也就缺心眼的幼儿园文化水平!你妈的还有什么恶心招数!”陈冬骂的酣畅痛快。
随着新的走廊出现随之而来的是铺面的热浪,陈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已经被韩思安变成了烤炉的总控制室,找到总控制室也就能回到医疗室,至少可以先补充水分再找出去的路。
这条走廊没有一丁点的照明,走出之前走廊的光照范围后陈冬的眼前就只剩下一片漆黑,没有了视觉陈冬只能顺着走廊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这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了周俊刚进来时的痛苦。视觉是人类最重要的感官,一个正常人没了视觉等同于瞬间失去百分之七十的感官,除了行动上的不便更多的是精神上失去安全感产生的压力。
走了十几分钟陈冬只感觉到越来越热,可面前漆黑的路还是没有尽头,越来越多的汗水加速着他的脱水,赤裸的身体以至于再往后走陈冬的眼底出现了一抹光亮。
“我这是快死了?”陈冬感觉脚踩在棉花上,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精神也越来越不集中,只是陈冬扶着墙继续机械的向前走着,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后脚步一虚直挺挺的倒向前方,陈冬感觉到了面部剧烈的疼痛却没有了再爬起来的力气。
“就这样吧!”陈冬脑子里闪过了最后一个念头后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北山收费站办公宿舍楼。
“朱站长,咱们的食物还能坚持多久。”楚渊躺在床上,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对着门的方向问刚刚进来的朱旗。
“十五天左右。”朱旗的声音很是消沉。
“还是没找到开门的方式?”
朱旗没再说话。
在八个月前在大轰炸前楚渊受了重伤到现在还下不了床,同时陈冬回地下实验室后渺无音讯,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大轰炸开始半个小时后整栋楼启动了防御机制,从地下升起的厚重装甲板把整栋楼包裹的严严实实,连二楼通向三楼的楼梯间也被从厚重楼板里弹出的钢板封死,现在整个楼密不透风,空气和水只能通过之前的水窖获取。
“十五天。”楚渊艰难的坐了起来。他手边有一个照明用的射灯但不到必要时不舍的用。“明天咱们再试试水窖下面,现在已经没什么可顾及的东西了,还有哪里没试过?”
“没有了,所有房间的墙壁地板都砸过,找到韩良说的控制台。”朱旗每个字都带着绝望。
“我想如果陈冬还活着他会想办法回来救咱们的。”楚渊这话说过了很多遍,每天都有人轮流在楼门前听着外面的动静会不会有人敲钢板,可结果显而易见。
“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明天还有活要干。”朱旗不知道该和楚渊再说些什么,他和其他人的话也越来越少,所有人的话都越来越少,在绝大部分时间楼里都死一样安静。
“喝水吗?”朱旗走后一直在房间一角的欧阳静问楚渊。
“喝,至少水很多!”楚渊自嘲着,在半年前第一次爆炸后原来需要抽水存水的水窖变成了用之不竭的水井,还不间断的有大股气泡闹出这些气泡让被封闭的楼里空气一直保持着相对清新。“你做好准备了?”
“没有,但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冒这个险了。”欧阳静和楚渊所说的是她们一直以来的判断,在水窖下面一定有通向地下实验室的通道,只是现在他们没有潜水装备甚至必要的照明都没有,就是找到了水下通道谁下去都无异于自杀。
“再等五天,在食物还够支撑十天时再去冒这个险。”楚渊还是寄希望于外界的救援,无论是陈冬还是北山基地的残存部队只要还有一方有人活着都应该来救他们。
“两天,越往后拖越被动,而且咱们已经没有食物再拖了。”
楚渊也知道已经等了八个月了,他们得到外界救援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但让欧阳静下水的危险性他更清楚,从一个月前他自己就进入了关于什么时候让欧阳静去冒险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反复纠结之中。
“你身体调整的怎么样了?”楚渊是指欧阳静在两个月前自己开始的憋气和体能训练。
“平时两分半钟,在水里两分钟。”
楚渊心里明白这时间虽然超过常人但要在水下找通道甚至水下游过通道还远远不够。“你这两天继续调整身体,咱们定下就两天后开始。”越到必须让欧阳静去冒险的时候楚渊越寄希望于陈冬,虽然他不确定陈冬现在是死是活,他醒后欧阳静和他描述过当时轰炸的猛烈,如果陈冬没有在大轰炸开始前回到地下他绝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楚渊按了下床边的计时器,平时计时器微弱的背光现在却能照亮整个房间,“十八点四十,现在外面的天应该也黑了。”
楚渊不舍的关上了计时器的背光,在这楚渊醒来的七个月里他把节约能源和食物做到了极致,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把所有人的睡眠时间强行增加到十八个小时以减少活动带来的热量消耗,把吃饭的次数变成了一天六次为的是让食物被充分消化吸收,他给所有人最大的奢侈享受就是一天一个小时的光照,说是光照其实只是打开一个射灯再用镜子反射几次让每个人都能看到光,就这样一个小时的光照还被他分成了一天三次还安排在吃饭的时候,楚渊知道所有人对他都有了敌意但他这样做确实让人们都活到了现在。
“天应该黑了,这几天感觉到越来越冷了。”欧阳静轻轻坐在楚渊的床边,楚渊能活下来一半是韩良的医术另一半就是欧阳静的照顾,甚至欧阳静后续的照顾更为重要。
“再找不到出路就算是饿不死也要冻死。”楚渊拉着欧阳静的手,现在他对欧阳静有一种从心底的依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能靠欧阳静照顾自己的一切。
“你现在能照顾自己了。”欧阳静摸着楚渊的手,把自己的手枪放在了楚渊手上。“如果……”
“没有如果,我需要你。”楚渊打断了欧阳静。
“这把枪不能再丢了,要是我受伤了到时候你还能压住局面。”欧阳静又拿两个弹匣轻轻碰了一下楚渊的手后放在了楚渊手边,在长期的黑暗里所有人都养成了一些盲人的习惯。
“八个月了,我的手枪一直没找到,越到现在这种危难的时候那把枪的威胁越大。”楚渊想了一下还是把欧阳静的手枪收了起来,其实就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他还拉着欧阳静的手摸了摸枪的位置,他也知道两天后如果欧阳静遇到什么危险只有他手里的枪才是他们两个安全的最后保障。
半年前楚渊突然受伤之后手枪不翼而飞,这半年来楚渊和欧阳静一直在找枪,起初是欧阳静借助黑暗搜索了每一个的宿舍之后是又借找控制器的名义翻遍了所有房间但一直一无所获。
“我有直觉,你的枪快找到了,只是以什么方式出现的问题。”欧阳静轻抚着楚渊的脸凑在他的耳边低声耳语,“你打算装瘫痪到什么时候?”楚渊一直不怎么下床也不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对除了欧阳静和韩良以外的人都说是伤的太重还不能独自行走。
“现在!”楚渊双臂揽住欧阳静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答应我,别出事。”
“放心。”欧阳静深深吻了一下楚渊后在一片漆黑中两人自楚渊受伤以来第一次亲热,热烈却安静,除了重了一点的喘息声只有一门之隔也不会察觉房间里的水乳交融。
“今天我可以睡在你身边。”欧阳静伏在楚渊胸口,楚渊粗声的喘息打在她脸上。
“看来不锻炼还真是不行。”楚渊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我打算明天去食堂吃饭,该见人了。”
“为了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不要有歪心思?”欧阳静猜到了楚渊的意图。
楚渊没再说话抱着欧阳静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他需要在明天吃饭的时候对其他人说些什么,先稳住人心,欧阳静一样想着什么,还不时的拍拍楚渊的胸膛。
“我能进去吗?”门外是韩良的声音。
“不开灯的话可以,开灯需要等一下。”楚渊的话让欧阳静顿时羞红了脸,楚渊能感觉到她贴在自己胸口的脸颊明显变热了。
“讨厌!”欧阳静捶了楚渊一下迅速缩进了被子里。
“要是打扰你们的事我明天早上再来。”韩良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戏谑。
“没事,进来。”楚渊一边说一边抚摸着被子下欧阳静的身体。
“刚才听朱旗说咱们的口粮只剩下十五天的,怎么办?”这次韩良的忧虑大概是真的。
“咱们也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找过了,最后再试一次。”
“太难了!”韩良知道楚渊说的是哪里。
“你还有其他的办法?”
韩良沉默了一会儿后艰难的问道,“如果还是找不到出口怎么办?”这个问题楚渊考虑过几百次,如果在食物耗尽之前还是找不到出口或者没人来救援该怎么办。
“会有人选择解脱,也有人必须要活下去坚持到最后。”
楚渊说完韩良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他也想过很久但到最后只有这个办法。
“外面!外面有声音!”轮班职守的赵虎一声惊呼瞬间惊醒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