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累?咱们已经聊了八个小时,你需要在睡眠中的治疗。”
“你累了?”陈冬没想到会在一个“人工”智能的话语里听到疲惫,他在从另一个自己的嘴里补全自己的回忆。
“我没有累的感觉,只是你的医疗舱提示了我,你需要继续治疗。”
“对了,还有一个事,你有没有记录过我的生化数据,我前进来时候是不是中毒了?”陈冬想起了韩良对自己说的话。
“你几次进来时身体确实有问题但不足以说是中毒,至少是没有生命危险。”
“又是韩良骗我进来。”陈冬暗自嘀咕着,“你知道韩良吗?他是不是给咱们做手术的韩教授?”
“韩教授?给咱们做手术?”
“是,韩良是不是给咱们做手术的韩教授?”陈冬原本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可另一个自己意识的反应让他意想不到。
“我没有给咱们做手术人员的资料,也没有关于你说的这个韩良的资料。”
“没有韩良的资料?”这更出乎陈冬的预料,之后陈冬给自己的另一个意识详细描述了韩良,希望找到关于韩良的资料。
“没有,整个地下实验室的数据库都没有符合你所描述的这个韩良的任何信息。”
“怎么可能!”陈冬知道韩良对地下实验室的了解,“那你这里有没有关于欧阳静的资料。”陈冬又详细的描述了欧阳静包括她和韩思安孪生姐妹的关系。
“欧阳静的资料也没有,符合你描述关系的资料只有韩思安的父亲二十五年前填写的一份调查表上在子女一栏里填过自己有两个女儿。”陈冬本来期望的在休眠期间得到所有谜题答案的希望不单落空了反而又有了新的问题。
“你的脑电波显示你的大脑已经在超负荷工作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好,我也觉得我的脑容量不够了需要睡一觉了。”陈冬说话间又感觉到了熟悉的刺痛。“最后一个问题,我怎么觉得你说话这次更像是真的AI了,为什么?”
“我……”陈冬听出了明显的犹豫,“我也需要修复,韩思安之前……”陈冬还没听完就直接睡了过去。
北山收费站
朱旗死后楚渊自然成了收费站唯一被所有人信服的人,得到陈冬还活着的消息和食物的补充又没有突发事件,收费站里的幸存者们迎来了少有的平静。
“陈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去拿食物?”这个问题楚渊已经问过吕乐无数次了。
“没说过,我确定。”吕乐倒也不烦。
“现在咱们的食物够吃半个月,如果省着吃够吃一个月,陈冬当时怎么和你说的?”这个问题楚渊也问了见到陈冬的三个人无数次了。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强调现在不能和我们见面,还有让咱们不用太节省食物,食物他想办法。”吕乐的回答和之前完全一致。
“吕站长,我也想让咱们放开吃几天但在现在的条件下我觉得还是一直保持最低食物供应比较安全。”楚渊有意和吕乐讨论食物分配的事,他想让吕乐接替朱旗在时的作用。
“也至少让他们开开荤,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特兄弟们太苦了。”吕乐少有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你说的有道理,但就是想好好吃一顿也要分成几次吃,咱们长期在吃不饱的状态突然吃一顿油腻的东西容易诱发急性胰腺炎,就是古代说的人被活活撑死。”在吕乐看来楚渊现在越来越像陈冬。
“好,是你想的周全。”吕乐并没有恭维楚渊的意思,现在他很依赖楚渊。
“具体食物分配你可以问韩良,不能让他整天闲着。”
“好!”吕乐答应了一声就出了财务室。
吕乐走后欧阳静从门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我很想去见见韩思安。”从吕乐他们带回食物后欧阳静已经请求过楚渊很多次。
“我们可以等陈冬回来再说这个事吗?”楚渊也同样一直用这句话回复欧阳静。“我想如果吕乐他们见不到陈冬也同样见不到你姐姐。”
“好,等陈冬回来。”欧阳静的失落溢于言表。
楚渊把欧阳静揽到身旁,“现在我这里更需要你。”
欧阳静轻轻推开楚渊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
楚渊看了看手边的计时器现在正是正午时分,怪不得这时房间里暗了不少。
几天前也就是朱旗牺牲时外面的军队用火箭发动机把包裹着整个楼的装甲板烧出了一个洞,现在能出入楼的通道只有这个洞。除了人以外要从这个洞进入楼里最重要的东西是阳光,在确认外面没了危险后在韩良的指导下楚渊带人用楼里能找到最大的一面镜子把外面的阳光反射进了楼里,又通过楼里布置的几块镜子和之前的路灯灯罩,把阳光反射散射进一二楼的走廊,阳光经过几次反射虽然损失了不少但还是能让楼里的人在白天时看清彼此,因为镜子摆放的角度问题在阳光最强的正午反而反射进楼里的阳光最弱。
“下楼吃饭!都下楼吃饭!”宁萍在食堂门口大喊,这是近几个月人们第一次被邀请去食堂吃饭。
不一会儿人们陆续下楼,楚渊和欧阳静所在的财务室在二楼离食堂最近的楼梯旁边可大部分人都选择从另一边的楼梯下楼。
到楚渊和欧阳静走到食堂时韩良已经改变了几个镜子的角度把射入的阳光集中在了食堂,此时的食堂有太阳落山前一刻钟那么亮。
“今天咱们改善生活。”宁萍看人都到齐了开始盛饭,揭开锅的刹那所有人同时咽着口水。
可当食物端到每个人面前一时却没人动筷子,所有人看向楚渊和吕乐的方向默不作声。
“咱们还能坐在这里吃饭是朱站长用……”吕乐说到一半抽泣起来再说不出一句话。
哭声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在所有人中传播开来,这哭声里不只有对朱旗的怀念还有对这几个月暗无天日压抑生活的释放,没哭的人好像只有韩良和楚渊。
“饭都凉了,都先吃饭。”楚渊觉得他们哭的时间够长了,“人都在一会儿有些事需要和大家说一下。”楚渊说完开始吃饭好像只是几秒钟吃饭的声音就代替了哭声,只有吕乐呆呆的盯着碗一直默默流泪。
“都吃饱了,我说一下咱们现在的处境。”楚渊开始了所有人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泼冷水环节。“这顿饭后咱们还有不到一个月的食物储备,所以在获得新的食物补给前不会再有这么丰盛的午餐了。”楚渊说的丰盛午餐不过是宁萍用几个肉罐头两个豆子罐头和面粉做的面疙瘩汤,但对于现在站里的人来说这确实是将近一年没吃过的丰盛午餐。
“不是说那个陈冬能保证咱们的食物供应吗?咱们为什么还要省着吃。”楚渊说完刚还在舔着盘子的张子凡马上质问道,和他同时被救下的两个女人现在一个坐在常远旁边一个坐在吕乐旁边,从张子凡的位置看他被排除在了众人之外。
“确实,我也知道陈冬对吕站长他们说过他能保证食物供应,可是能不能按时获取食物并不完全由他或者咱们说了算,所以咱们需要得到食物补给后才能偶尔放纵一下。”楚渊之前从未注意过这个张子凡。
“为什么陈冬在时食物够吃?”张子凡这一句明知故问让所有人一怔。
“你可以直接说你的想法。”楚渊说话时带着微笑,知道这个张子凡是想故意激怒他,他想知道张子凡的真实意图或者是谁在背后指使张子凡。
“我想进地下实验室生活或者去北山上找军队,那里至少有足够的食物也有太阳。”张子凡的语气不卑不亢可想而知他准备了很长时间。
“我从没有说过你不能去哪里,如果你想现在就可以去。”楚渊知道张子凡的意图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索性直接答应了他的要求,逼张子凡暴露真实目的。
“和我有一样想法的人有不少我们只是不想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增加你的压力,我们不想再挨饿也不想再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张子凡虽表现的没有半点慌乱但显然这答案是他事先准备好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现在就离开,给想和你一起去的人探探路,这样其他人会安全一点。”楚渊的聪明在于他没问谁有和张子凡有一样的想法,毕竟困在暗无天日又缺衣少食的楼里八个月人心有什么异变很正常。
“你没有权利决定我该干什么,也没有权利分配我们的食物。”张子凡更明显的念着他背好了的对话,这次在场的人都听出了问题。
“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准备一下,之后我不想在楼里再看到你。”楚渊乘胜追击。
“我在哪里不是你能决定的,我只是提出了我的想法,你这么激动是怕我们威胁到你的统治……”
楚渊笑着看着张子凡一脸对智力障碍者的关爱,当他正要再开口时吕乐突然站起走到张子凡面前一个大耳光抽在张子凡脸上,这一耳光力道极大直接把张子凡抽躺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为了让你个杂种能活下来朱旗死了,陈冬去了地下,刘浩山生死不明,你他妈说我们有什么权利!”吕乐骂着又一脚踩在张子凡的腿上,在张子凡的哼唧中旁边的几个女人拉开了吕乐。
在楚渊看来吕乐的突然暴发像是帮他解了围可实则却是救了张子凡,不用想张子凡一定是被人指使才敢有刚才的戏份,继续让张子凡发挥不单能让所有人知道他的险恶用心还可能流漏出是谁在指使他,现在楚渊没法继续驱赶张子凡后续行动也就没了抓手。
“我们很对不起各位,在现有的条件下只能先保证咱们的生存。”楚渊说的我们自动包含着已经死去的朱旗,这是让对抗情绪减少的关键。“不过眼看又要春暖花开了,咱们马上可以开始耕种,到了自己能种出粮食时咱们就能敞开的吃了!”楚渊需要拖延一下时间,如果张子凡这时醒来他还可以继续拿他开刀。
“我们感谢你的付出。”又一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人突然冒了出来,高子怡在核战之前可能是和楚渊接触最多的同事。“如果没有你,我们可能活不过核战争的第一天。”高子怡这么说明显是要把楚渊和朱旗以及陈冬区分开。
楚渊感觉到了压力,平时从不发表意见的人突然发难,他知道今天注定不可能平静度过,现在他想弄清楚对方要干什么。
“我们要出去,困在这里只有危险没有活路。”又一个从来不说话的人突然站起来,是维修工张健康。
吕乐瞪着张健康一脸的不可置信,“老张,你想去哪儿?”张健康和吕乐几乎是同时来收费站的,他们两个平时关系也很不错,战争前经常一起喝酒。
“山里,去有太阳的地方。”张健康回答的很平静,楚渊则听出他和张子凡所相同的诉求,阳光。
“老张,现在外面的情况……”吕乐依旧满脸不可置信,“你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危险。”
“恐惧源于未知,你说的危险就是未知。”高子怡插话道,张健康肯定说不出这么有深度的话。
“你也想去北山?”楚渊看着高子怡,现在已经有三个人了,楚渊心里也在打鼓还有多少人要出去。
“是,我要追求光明。”高子怡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王姐,你呢?”楚渊看向张健康的媳妇王翠玲。
“我和老张一起,我们去北山!”王翠玲回答的比张健康还坚定。
“还有谁想一起去北山,现在可以一起说出来。”楚渊故意把去地下实验室的可能排除在外。
“我也去!”站里岁数最大的看门大爷尹向党也站了起来,这是楚渊和吕乐万没想到的。
“还有我……”最后一个站起来的是过去做饭的阿姨李红梅,在她的丈夫病死后变得少言寡语。
楚渊看着站起来的六个人一时也完全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