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和楚渊一人一把椅子,坐在门口转角的走廊里,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在这个位置,外面的库伦人怎么都伤不到他们,陈冬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独立包装的话梅递给楚渊。
两个男人,一人嘴里一颗话梅,地上还放着刚泡好的能量饮料和一人一罐的牛肉罐头,如果不是楚渊满身已经变成了褐色的血迹,如果只看这两人表现出的惬意,现在的场景更应该是在海边才对。
“如果咱们一直不配合,你觉得这些库伦人能演多长时间?”陈冬抿了一口能量饮料喝出了品红酒的感觉。
“那,给他们点希望。”楚渊说罢站起来对着出入口开了两枪。
外面并没什么回应,不过楚渊也并没有期望外面能有回应。
“这两发子弹是我刚才省下的,不算是浪费!”
“我之前也不算是浪费,我放空枪也是工作需要!”陈冬和楚渊相视而笑。
“还记得老电影里的游击队之歌吗?‘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这首歌我当战士的时候还在唱。”
“这确实是老歌,我记得我爷爷也唱过!”陈冬说着,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旋律。
“唉……”楚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看你这表情是不是要来根烟?没事叹什么气?”
“我在想,如果华夏军能一直保持之前的……”楚渊没想出来他后面的话该怎么表达。“可惜,华夏军已经不再是你我祖辈时的华夏军!如果还是过去的华夏军,就算是没有核武器,白鹰国,倭奴国,库伦国也绝对不敢越过华夏边境半步!”
“我不了解华夏军,但我知道一切事物要符合规律,你知道热力学第二定理吗?”
“熵增定理,这个我知道。所有事物都是从有序到无序,这个过程不可逆。怎么,这和华夏军有什么关系。”楚渊说完自己也懂了陈冬的意思。
楚渊苦叹了一声,也和陈冬一样一口饮料泯出了白酒的感觉。
“谁能想象?华夏军司令部几任负责高级将领提拔的人都……这样的军队……”说到这里楚渊的愤怒写在了面部的每一块肌肉上。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还是多想想以后咱们怎么办!”陈冬理解楚渊的愤怒。
之后两个人回归沉默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从现在的局势是,无论围困北山收费站的库伦人有没有离开,楚渊和陈冬都不敢钻出楼外面。
“陈冬,陈冬!收到回答。”对讲机的声音打破了安静,是韩思安的声音。
“请讲!”
“你们那里现在什么情况?”陈冬听出韩思安言语中有焦虑,可陈冬并不认为韩思安是在担心他的安全。
“库伦人不再进攻了,外面也没有声音,我们不知道外面库伦人的情况,现在也没法出去查看。”
“你一定要想办法回来,有重要的事需要你回来处理。”
“我?我处理地下实验室里的事情?有你在还用我?”陈冬完全没弄懂韩思安的意思。
“是你,你想办法马上回来!”
“吴璐要生了?”陈冬想不到在地下实验室里还有什么是韩思安处理不了的。“不到时候啊,她肚子大了可能是我不在没人管她吃的太多了!”
“呸!和你说认真的!你们准备一下,我们会尽量帮你。”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陈冬想不到除了韩思安还有谁能策应他和楚渊。
“这个对讲机很可能被倭奴人监听,你能不能不问这么清楚!”
“你还记得会被……”陈冬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不是万分紧急,韩思安是不会冒险用对讲机通知他回去。
“好,我明白了!”陈冬马上认真了起来。“你知道宫廷玉液酒吗?我想知道我有多长时间!”陈冬说完马上把对讲机频率调节到了十八。
“最晚二十四小时内回来,越快越好!”韩思安以最快的速度说完后对讲机两端安静了下来。
“二十四小时,整整一天倒是也不算短!”楚渊苦笑,但现在只要他们敢出去,下场就一定和被他了结了生命的库伦人一样。
“好在马上就天黑了,天黑以后可能还有机会。”陈冬这话更像是自我安慰。
陈冬和楚渊本来的安逸生活瞬间被韩思安突然的要求打破,现在他们要想办法在二十四小时内让陈冬能回到地下实验室,现在库伦人掌控着时间的主动权。
“楚渊,你知不知道这栋楼里还藏了什么?”陈冬想起了临走时韩良的提醒。
“不知道?这楼我上上下下都翻遍了,正没再找到什么东西。”楚渊这话陈冬相信,他们被暗无天日的困在楼里时连地板砖都被一块一块的撬了起来,可还是一直找不到楼外装甲板的控制开关。
“咱们现在算是山穷水尽了?”陈冬又问楚渊。
“早就算是!从核战争开始的时候,咱们就已经山穷水尽了!”
“那性命攸关呢?现在算不算?”陈冬继续问。
“咱们哪天不是性命攸关?你到底想说什么,麻烦直接说明白!”楚渊猜到陈冬是有什么决定要做。“怎么,你能让咱们脱困?”
“有可能!我走时候韩良给了我一张纸条,说是要山穷水尽性命攸关的时候再看,不然会起反作用。”陈冬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楚渊给的A4纸。
“整张的A4纸,这也不算是纸条了!”楚渊拿过陈冬手上叠的整齐的A4纸但并没有向陈冬所期待的那样直接打开,“我觉得韩良不会无聊到和你玩神秘,咱们最好按他说的做,现在确实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楚渊说罢又把A4纸塞回到了陈冬手里,楚渊现在对韩良有如此的信任让陈冬有些惊讶。
“还有两个小时太阳落山,咱们在黄昏时候试一次库伦人是不是还在,那时候的视野不好,但因为还有光对方很容易松懈,那时候可能比晚上还好些。”楚渊一边说一边盯着陈冬身上装备。
“怎么试?看看在我钻出去的瞬间有没有人割我的喉?”陈冬说的是楚渊之前的杀人手法。
“用那个。”楚渊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的弹坑。
陈冬知道楚渊的意思是拿弹坑里库伦人尸体去试试外面是不是还有库伦人埋伏。
“你确定那个尸体还能用?会不会已经被手雷炸碎了,咱们要先把他拼接起来然后拿针线缝好了再用?”
“应该能用,手雷的主要杀伤是通过破片,爆炸威力其实一般,如果不是压在手雷上,一般不会炸的四分五裂。”楚渊说着开始慢慢往门口的弹坑移动。
人被手雷炸的四分五裂的场景陈冬见过,就在前几天韩思安用倭奴人示范的。
“等等,你就这么去把尸体背回来?”陈冬叫住了楚渊。
“我想看看还能不能用!”楚渊把一捆尼龙绳扔在陈冬脚下后自己往弹坑移动。
陈冬没有跟着楚渊一起过去,他自知凭他的身手,过去后如果库伦人搞偷袭,自己会是楚渊最大的麻烦。
“能用!”楚渊在弹坑里小声的对陈冬说。“把绳子扔过来!”
不一会儿陈冬和楚渊就把库伦人的尸体从弹坑里拉回了门厅。
“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陈冬一直替楚渊捏着一把汗,如果在楚渊绑库伦人尸体时外面突然袭击楚渊,他就真的避无可避了。
“没有,外面没有一点声音。”
“库伦人走了?”陈冬说出了最乐观的猜测。
“应该不会,库伦人很有耐心。”
“耐心?”在陈冬印象里的库伦人包括华夏的库伦族人都是勇武剽悍的代表,和耐心好像扯不上什么关系。
“库伦人有句谚语,‘只要你在河边坐的时间够长,你所有仇人的尸体都会从河的上游飘过来’。”
“嗯!这谚语很适合现在咱们的处境!只要外面的库伦人等的时间够长,咱们一定会伸出脑袋让他们砍!”陈冬说完,他和楚渊同时苦笑了两声。
楚渊说的这句谚语确实应景,而且现在库伦人只要安静的在外面守上二十四个小时。
被拖到门厅的库伦人尸体已经被炸的只剩下人形,陈冬觉得这尸体里至少要有个三四斤的铁片。
“你打算怎么用它,把它装做我,先推出去试试库伦人是什么反应?”陈冬看着地上乌黑的尸体问楚渊。
“可以像你说的这么用,但我想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用法!”楚渊一边说一边盯着陈冬,让陈冬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直接说,我好提前知道我怎么死!”
“其实把你装作它也是不错的选择!真真假假嘛,把你装成它其实更好,它死了一次了不可能再死了。”楚渊用脚蹭了蹭尸体的脸,想试试能不能把脸上的黑色去掉,可他却直接扒下了尸体的一层脸皮。
“看来只有你靠近它的颜色了,你自己把凡是露出衣服外的皮肤抹黑了!”楚渊说着在地上捡起一块烧黑了的土块就要往陈冬的脸上抹。
“你先告诉我你的计划再动手!”陈冬麻利的躲开了楚渊。
“我想把你涂黑了先扔出去!就当你是这具尸体。库伦人看到尸体会以为咱们是在试探他们,为了继续装作他们已经离开了,就一定不会管你,之后我再把这尸体推出去,库伦人就会以为尸体才是活人。到时候他们一乱,你接机跑就行了!”
“嗯,挺好!如果库伦人直接把我埋了怎么办?”陈冬有些佩服楚渊的想象力。“还有,我就是趁乱跑,后面的库伦人会不会把我打成漏勺?我就一个人,他们有二十几个!而且他们还有装甲车,我估计自己跑不过装甲车!”
“我把尸体扔出去后也会出去帮你,这个你放心!”
“你觉得我能放心?”陈冬听完楚渊的计划就已经是一身的冷汗。
“那你自己想个更好的主意?”
陈冬想了一会儿,他确实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就按你说的办法,咱们也要有人帮忙,他们应该在我出去的同时发动攻击,吸引库伦人的注意力。”陈冬和楚渊都知道,即使这样也不能排除陈冬一钻出门就被识破的风险。
“你说韩思安是不是故意的?”陈冬才回过味来,“我来的时候是她要求的,我被困住了她又让我回去!”
“我觉得不至于,她要是想弄死你早就下手了,何必这么麻烦?”楚渊这次站在了韩思安一边。“离黄昏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该开始准备了。”
陈冬又看了看地上尸体的颜色实在是不想把自己也抹成那副尊容。陈冬还在犹豫的时候楚渊已经开始动手扒死尸的衣服,不用说,一会儿陈冬要穿上它的衣服。
“你可以先脱了衣服在地上打滚了,之后再有颜色不匀的地方,我再给你补色!”楚渊扒这个死尸的衣服绝对是技术活,他要很小心才能保证已经被炸的千疮百孔的衣服不会直接散架。
陈冬脱了衣服却实在是不敢向楚渊说的那样在地上打滚,这些土里全是手雷的破片和铁渣子,滚上去如同滚钉板受刑。
“陈冬,陈冬!收到回复!”正在陈冬犹豫该怎么把自己染成非洲酋长的时候,对讲机又传来了韩思安的声音。
“收到,请讲!”陈冬现在一听到韩思安的声音就头皮发紧。
“大锤多少?”韩思安这是要求陈冬切换频率。
陈冬把频率马上换到了八,这是一个小品里的台词,几乎华夏人都知道。
“六个时辰,你快求点儿哇。”韩思安用古华夏文词汇加西北方言“加密”了语言。
“你快抬死我哇!”陈冬这句西北方言的感叹完全是发自肺腑的。
“难忘今宵!”陈冬给出了新的频率。
华夏人都知道这是十二点的意思。
“月上柳梢头!出发!”陈冬实在想不到该怎么表述一个小时,能既让韩思安明白又让懂中文的库伦人不明白,最后索性憋出了一句古诗。
“明白!”韩思安回答的干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楚渊笑着问陈冬,“你不怕吴璐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