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方回抽出一张纸巾，帮张静怡擦泪，笑道，“误会解开了，怎么你还这么伤心？”
“没事。”张静怡张了张嘴，最后说，“就是突然想起我爸妈了……下午吧，我想去看看他们。”
“我陪你。”
“嗯。”
“......”
“所以你很早之前就认识李明？”见张静怡闷闷不乐，方回干脆就转移话题。
张静怡点点头：“在一家医院工作，见过几次面，偶尔遇到也会聊几句，不过不是很熟。”
“你知不知道他住701？”
“啊？”张静怡愣住，反问：“住在我们隔壁？”
“你不知道？”方回微微愕然。
张静怡愣愣的摇头：“我只知道他也是林荫二中的学生，而且还和我们一级，04年参加高考。”
“他还和咱们一级？”方回抬高眉毛，缓缓坐回座位上，仔细回想着，喃喃道，“怎么没这个人的印象呢……”
“我也没有印象，后来在市医院上班的时候，他先认出了我，问我是不是二中的。”张静怡说。
接着，她又皱起眉：“李明竟然住在我隔壁？”
“你这房子买几年了？”方回问。
“有......四年吧？”张静怡说的很模糊，翻了下手机日历才确定，“是四年了，2011年买的。”
她又说：“李明买房的时间，应该和我差不多。当时兰海花园刚刚建好，那几年房价又一直涨，好多人说还会大涨，所以好多人买。”
“谁知道买完后，房价不仅没涨，还跌了一点点……”张静怡耸耸肩，“大概是‘2012年世界末日’的谣言深入人心，大家都不敢买房了。”
“......”
“好吧，我跑偏了。”张静怡说道。
“说回李明。”方回顿了顿，问：“你的意思是，你们做了四年邻居，却一次都没有遇到过？”
“只是我的猜测，可能他最近才买下这套房子？”张静怡摇摇头，“别管他了，咱们回家吧。”
她看上去还是有些心情沉重，心不在焉的样子。
方回不好再问太多，跟她出了警局，到市场上买了黄纸、元宝，还有一些扫墓用的吃食。
当天下午，张静怡开车，载着方回去扫墓。月溅星河，长路漫漫，风烟残尽，独影阑珊”，还有“叫一声佛祖，回头无岸，跪一人为师，生死无关
11月份的林荫县已经很冷了，方回裹了件羽绒服，坐在副驾驶上，眼看着前方的路越来越偏僻，便挠了挠头：“现在是回你的老家？”
“嗯。”
“......”
“月溅星河，长路漫漫。风烟残尽，独影阑珊……”
车载音响里，播放着今年爆火的歌曲《悟空》。
曲调无奈而孤独，又带着歇斯底里的挣扎。
“谁叫我身手不凡，谁叫我爱恨两难，到后来，肝肠寸断……”
许是太暖和了，方回有些昏昏欲睡，便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打着哈欠说：“这歌挺好听。”
“嗯。”张静怡点头。
方回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今天格外的话少。
“不开心？”
“......”
“没有。”张静怡笑了声，“这不是开车呢吗。”
正睡着，车在路边停稳，停在一片农田边上，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农田里的一个个坟头，略显几分凄凉的停留在寒风里。
张静怡提上塑料袋，下车后，带着方回往农田里走，边走边说：“这边就是我家的祖坟。”
方回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我很久没来过了。”张静怡轻轻叹了口气，“当年我爸妈死后，我和亲戚们闹得不太愉快。”
“为什么？”方回问。
张静怡张了张嘴，最后摇头：“就是一点小事。”
风吹得她头发乱飞，让方回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
片刻，方回点了点头：“或许我应该也还有几个亲戚吧？”
“你不记得了？”
“嗯。”
方回忘记的不止是父母，连家里有哪些亲戚、老家在哪儿、祖坟在哪儿，全都不记得了。
或许，改天可以去找周潮升，请他帮忙查一下。
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没有这个必要……
张静怡在父母的坟前站定，便在塑料袋中拿出纸钱、元宝什么的，先上了供，才开始烧。
整个过程中，方回便拔一拔坟头四周的杂草，偶尔也对着坟墓，和张静怡的父母说几句话。
只是总感觉不太自在。
大概是他爸爸，开车撞死了张静怡一家的缘故吧。
“爸，妈，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好像……是应该往前看了。”张静怡神情低落，“你们觉得呢？”
“......”
自然，无人回话。
张静怡摇了摇头：“方回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想……经历了这么多，终于又重新走到一起，还是很不容易的。不要那么轻易分开。”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爸，其实我最近挺乱的。”
方回感受到她情绪低落，便抱住她，对着墓碑说：“叔叔放心，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会互相帮助，直到，我们两个年华老去的那一天。”
“走吧。”张静怡擦了擦眼泪，似乎是完全放下了。
方回却看得出来，她只是强压着内心的情绪，装作放下了的样子。像个弹簧，压缩到了极点。
-
回到家里，刚关上门，张静怡突然扑进方回怀抱，闭着眼睛，从他的嘴唇一路吻到锁骨。
她略显几分粗暴的，扯开方回身上羽绒服的拉链，把自己塞进他怀里，然后停着不动了。
方回咽了咽唾沫，声音喑哑：“怎么不继续？”
“......”
“我去洗澡。”张静怡低着头，脱下身上的外套，随后到卧室里拿出换洗衣服，就进了浴室。
方回盯着浴室门看了片刻，不知为何突然慌张起来。
“我在慌什么呢？”
嗡！
嗡！
正喃喃着，方回正喃喃着，突然听到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张静怡脱下的外套口袋里。
“静怡，有人给你发了好多条消息。”
“你先帮我看看是谁吧，我已经脱了衣服了。”
“好。”
方回拿出张静怡的手机，输入自己的生日解开锁屏，下一秒，跳出来一个聊天框。
只看了一眼，他表情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