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你且来跟我说说,你这珍宝名录上写的白玉观音,到底是什么质地?”
谢婉宁盯着路伍平。
路伍平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抖。
“扑通”一声直接跪地,脸上满是惊恐。
连忙道:“王妃冤枉啊,小人什么都没做,小人不知道王妃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都没做?”
谢婉宁从白芷手上接过那尊所谓的“白玉观音”,几步走到路伍平面前,将观音像重重地放到他眼前。
“举头三尺有神明,观音像你都敢做假。”
“路账房动起手脚来,胆子未免太大了些,就不怕,再也不受神明的庇佑么?”
路伍平还想否认。
眼前这尊白玉观音像,这尊像明明就跟他拿走的那尊一模一样。
无论是色泽还是雕刻的细节,他当时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这仿冒品的。
他实在想不通,新王妃是怎么看出来的。
还没想好编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就见谢婉宁伸出手指,每说出一个珍宝的名字,就放下一根手指。
“翡翠如意、金丝楠木屏风、夜明珠……”
谢婉宁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像重锤砸在路伍平的心上。
一共十八样,每一样都是路伍平动过手脚的。
每听到一个名字,路伍平的脸色就愈发难看几分。
待她说完最后一样宝贝的名字,路伍平已完全抬不起头来。
只不断磕头。
“求王妃饶了小人,小人只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小人知错了!”
“知错?”
谢婉宁微俯下身,逼视着路伍平。
“路账房,王府可曾亏待过你半点?”
“十八样宝贝,你说,将你卖了可还得起?”
路伍平有些急了,猛地抬头。
“王妃,小人真的知道错了,您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饶了小人一次。”
他是太后的人,又为王府卖命这么些年,贪些东西又能怎样?
他不信,王妃真的敢动他。
谢婉宁冷笑一声。
“路账房犯了这般大错,还敢提太后?你说,若我将此事告知太后,她老人家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谢婉宁直起身子,大声喝道:“来人,将他带下去,彻查之后直接送官。”
“是。”
府中的护卫听到命令迅速上前。
其中一人伸手捂住路伍平的嘴,不让他再出声狡辩。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他的胳膊,将人强行押走。
路伍平双脚乱蹬,挣扎起来。
最后,也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其他人都看懵了。
怎么眨眼间,王妃就干脆利落地把路账房给送官了?
偷了主人家这么多宝贝,这要是送官,不知得打多少板子,哪还有活路。
况且,路账房把太后搬出来了,王妃竟丝毫不惧。
之前还藏着些小心思的人,顿时成了鹌鹑。
一个个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盯上。
“周厨娘,可在?”
谢婉宁又点了一个人。
众人的目光“唰”地转了过去。
周厨娘在府里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三年前进的王府。
她命苦,丈夫早几年就没了,唯一的儿子也死在了战场上。
她平日里话不多,总是在干活,也从不与人争执。
王妃怎么会找她的麻烦?
妇人也有些害怕。
双手不自觉地攥了攥衣角,脚步带着些急促,上前。
屈膝行了个礼。
声音里带着些颤抖。
“王妃,老奴便是周厨娘。”
谢婉宁脸上神色柔和了些,说道:“你起来回话。”
“我从福德回来那晚,不是你当值,你特意起来炖了汤炒了菜,我记得是翡翠白玉汤、龙凤如意羹,还有一道梅香排骨。”
周厨娘没想到王妃竟然知道此事。
愣了愣,脸上露出些局促。
“老奴之前听霜姑娘提过,那是王妃您最喜欢吃的几道菜。老奴就想着,王妃您去福德赈灾,一路辛苦,好不容易回家了,就想让您吃口热乎的,暖暖身子。”
谢婉宁笑着点头。
“你有心了。”
她转头看向白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白芷立刻心领神会,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一枚绣工精致的荷包,里面装了片金叶子。
上前递给周厨娘。
谢婉宁:“这是赏你的,你收下。”
周厨娘在王府后厨已经做了不少年,还从未被主家当众称赞,更别说得到赏赐了。
看着递到眼前的荷包,眼眶瞬间红了。
跪地道:“谢王妃赏赐,老奴多谢王妃!”
再次将目光扫向在场的众人。
“大家听好了,不管平日里你们负责的是什么事儿,哪怕只是负责洒扫,那也是在为王府做事。只要你们用心,把事情做好,我就一定会有赏。”
“但要是有人藏着其他不该有的心思,想着偷奸耍滑、中饱私囊,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绝不轻饶!”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张名册递给白芷。
“以后每个月我都会抽一天时间,像今日这样与大家说说话。
做的好的,我会赏;若是犯了不该犯的错,就不要怪我不给留情面。”
说罢,谢婉宁轻甩衣袖转身离开。
白芷双手捧着花名册,向前走了两步,对着院中的下人们大声道:“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过来领赏。”
白芷再回到主院时,眼角都是上扬着的。
一进屋子,就跑到谢婉宁身边。
“王妃,您是没看到那些人!”白芷兴奋道:“他们全围着奴婢打听王妃您的喜好。那模样,就差把心窝子掏出来给您,就盼着能伺候好您,讨您欢心呢!”
想起刚才的场景,白芷忍不住笑出声来。
“今日您这一赏一罚,可真是让王府的下人彻底开了眼。
大家都知道王妃您是个大方的主儿,出手阔绰。
最重要的是,身为下人能被主子当众称赞,这事儿可太少见了。
您没瞧见,他们一个个儿眼睛都亮了,心里肯定都在琢磨着,下个月怎么能在您面前好好露个脸,也得个赏呢!”
谢婉宁敛唇一笑。
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
翌日。
清晨。
谢婉宁梳妆打扮,前往皇宫请安。
踏入慈宁宫。
太后端坐在主位上,看到谢婉宁进来,立马朝她招了招手。
“哀家听说你运粮去了福德,这几日心下一直念叨着,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如今平安回来就好,可算是让哀家放心了。”
说罢,太后转头对内侍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