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外。
追风蹲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截不知从哪里捡的木棍，在地上划来划去。
白芷站在不远处，眼睛时不时往地牢里瞅。
她在等霜霜出来。
犹豫了半天，她迈着小步走到追风面前。
“给，擦擦吧。”
白芷的声音很轻，她将手帕递到追风眼前。
追风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
泪眼模糊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白芷，眼里满是惊讶。
愣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哭。”
明明，他都努力克制着，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白芷扯了扯嘴角。
一大坨人蹲在地上，肩膀一直在那儿抖个不停，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她险些伤了王妃这是事实，所以，即便她是霜霜的姐姐，我也不会原谅她，更不会安慰你。”
说完，白芷像是怕追风误会，赶紧将手帕塞到他手里，又道：“至于这个，你也别误会，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我只是怕待会儿被人看到了，别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话一说完，白芷转身就走，回到刚才站的地方，看都没再看追风一眼。
黑鹰接到命令赶到地牢时，看到的便是白芷皱着眉，从追风身旁快步离开的这一幕。
“出息。”
黑鹰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走到追风身边，往他屁股上地踢了一脚。
“要哭就去远些地方哭，在这里蹲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地牢门口拉屎呢。”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白芷听到这话，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追风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一时间，竟哭不出来了，就那么憋屈地杵在那儿。
“行了，王爷让我来跟你一起审理夜莺，你赶紧去洗把脸，待会儿别在夜莺面前再哭哭啼啼的了。”
黑鹰拍了拍追风的肩膀，催促道。
追风走后，黑鹰站在原地，没再说话。
还是白芷先开口。
“黑鹰大哥，上次的事，多谢。”
“上次？”
白芷笑道，“你给我的糖，很好吃。”
黑鹰这才恍然，“哦，你说的是那个啊，你喜欢吃的话，我下次再给你带。”
他说得太自然，白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太阳照得白芷的脸颊红红。
……
过了好一会儿，叶霜霜才从地牢里出来。
脚步虚浮，眼睛已经哭肿了。
白芷将她扶回内院。
一见到谢婉宁，叶霜霜便要下跪，声音带着哭腔：“王妃……”
“你身上还有伤，快起来。”谢婉宁赶忙出声，示意白芷将人扶起。
虽说伤口处理得很及时，但夜莺那一剑到底还是刺了个贯穿，伤口可不轻。
若不是叶霜霜意志力强，一直强忍着，换做其他人，根本没这么快能醒过来，还能撑这么久。
“王爷，王妃，奴婢知道，姐姐她刺杀……刺杀王妃是死罪，能不能……能不能看在奴婢救了王妃的份上，能不能……能不能……”
她紧咬着嘴唇，快咬出血来。
她心里清楚，自己这样做，无疑是挟恩图报。
可是没办法，那是她的姐姐。
可她也知道，姐姐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让王妃饶姐姐一命这样的话，她实在难以说出口。
谢婉宁看着叶霜霜这般模样，心疼不已，伸手握住她的手。
触手一片冰凉，谢婉宁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是个傻丫头。
“放心吧，王爷已经说了，只要夜莺配合，如实交代，就可以饶她一死。”
话刚落下，叶霜霜猛地抬起头。
眼泪还挂在脸上。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行了，别跪了。”
傅瑾安在一旁摆摆手。
脸上表情虽依旧严肃，但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这是王妃替你求来的，你别谢错人了。”
……
地牢里。
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夜莺被单独关在靠里的一间牢房。
地上铺满了稻草，好在还算干净。
牢房里摆放着一张小案几，两个用木墩简单做成的矮凳子，还有一张窄窄的木床。
追风送来了被子，所以倒也不觉得冷。
“姐姐。”
叶霜霜提着食盒来了。
虽然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说她现在身体虚弱，要躺着好好休息，可她心里实在放不下夜莺，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求了王妃，跑了过来。
夜莺听到声音，连忙起身。
几步走到叶霜霜身边，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拉着她在小凳子上坐下。
“快坐下，别累着。”
夜莺打开食盒，饭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真好吃。”
夜莺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妹妹做的饭了。
“从小，你做饭就好吃，现在手艺更好了。”
“姐姐喜欢吃，就多吃一些。”叶霜霜笑着应了一声。
将带来的热汤盛进碗里，递到夜莺面前，“王妃已经说了，只要你说实话，王爷会饶你不死。”
夜莺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叶霜霜。
叶霜霜接着说：“王妃还说了，你若是愿意，可以随我一起去药谷，那里正需要人手。如果你不想呆在京城，咱姐妹二人就去南边，我攒了些银子，王妃说咱们可以做个小生意，我手艺好，咱们可以开个小饭馆。”
夜莺抬眸看向叶霜霜：“你很喜欢王妃？”
叶霜霜用力点点头，“当然，王妃她人很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王妃救了我。我无家可归，没有地方去，一直都是王妃收留我。
她不让我做丫鬟，还让我去药谷学本事，是我自己一心要报恩，才非要赖在王妃身边。王妃说了，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和姐姐你一起离开。”
夜莺放下碗，伸手替叶霜霜拢了拢耳鬓的碎发：“那你想离开吗？”
叶霜霜有些纠结。
“说实在的，我挺不舍得王妃的，但是我也想跟姐姐在一起啊。王妃说了，我要是想她，随时来看她就好了。”
夜莺点头，“嗯，王妃是个好人。”
吃罢饭，夜莺将食盒递给叶霜霜：“你出去的时候，跟追风说一声，就说我愿意将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好，姐姐你要乖，我会等你的。”
夜莺摸了摸叶霜霜的脑袋：“好，霜霜也要乖乖的跟着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