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放程巨树,必然越快越好。
若真如此,半路确实可能截杀。”
“不错,”李承渊补充道,“我反而觉得,范闲可能会当街动手。”
“当街?为什么会这样?”杨万里不解。
李承渊解释道:“此事本就于理有据,范闲要为滕梓荆讨回公道。
既然是讨公道,那就光明正大地做!暗中行动性质不同,所以他必然会选择公开复仇。”
“嘶——”杨万里惊讶道:“若是真这样的话,范公子果然是条硬汉啊!”
滕梓荆急不可耐地说:“不能再让范闲冲动了,我们必须要阻止他!”
“怎么拦?”李承渊摊手道,“你又不是不了解范闲的性格,他认准的事,能有人劝得住吗?”
“我能!”滕梓荆说,“只要我去,他一定不会真的动手。”
李承渊哭笑不得:“你去了岂不是坏了我的安排。”
滕梓荆反驳:“也不能看着范闲白白去送死。”
李承渊安慰道:“别太紧张,事情不至于那么严重。
你知道范闲的身份,这样的小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提及这个身份,滕梓荆的心也平定了一些。
毕竟以范闲的地位,这样的举动确实不算大碍。
不过,内心依然挂念着范闲的安危与决绝,更深深感动:作为一名护卫,能遇见如此真心对待自己的朋友,值了。
即便将来有此机会,滕梓荆也愿再为范闲赴汤蹈火。
人生有君为友,夫复何求!
当然,滕梓荆对李承渊也满怀感激之情,毕竟他曾在危难之时得到过李承渊的救命之恩。
只是滕梓荆心里明白,像李承渊这样身份显赫、武艺高强的人,根本用不着他来冒险挡刀。
正如李承渊预料的那样,事情发展完全如他所料。
那天中午,王启年为范闲打探到了程巨树即将被释放的时间与路径。
接着,范闲孤身持刀,在鉴察院门口,当众将程巨树斩杀!
之后,范闲被朱格逮捕,准备把他送入鉴察院的地牢。
说起这事,程巨树其实也很冤枉。
自始至终他都是被利用的棋子,并且滕梓荆还活着!
然而,站在庆国的角度来看,既然程巨树是敌国的密探,还在街上闹得如此动静,不论成功与否,对他而言都是犯了死罪。
下午时分,在礼郡王府春风楼,李承渊和杨万里在下象棋,而一旁的滕梓荆坐立不安,因旧伤未愈,每动一下都觉得疼痛难忍。
但他心里记挂着范闲的事,难以平静,更不愿离开李承渊半步,害怕错过任何信息。
只能硬撑着坐在软椅上,一边忍受伤痛,一边焦虑地等候消息。
就在滕梓荆快急得要命的时候,红薯终于带来了最新情报:“殿下,范闲当街杀了程巨树,如今已被关进了鉴察院的大牢。”
“真是当街杀的?”杨万里吃惊地看着李承渊,没想到范公子如此果决;也没想到自家主君竟这么了解范闲。
但滕梓荆哪顾得了这么多,他只担心范闲的安危。
“殿下,范闲已经被捕,请您想想办法吧!”滕梓荆焦急道。
“你着急什么?”李承渊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自己岌岌可危的棋局:“我早就说过,范闲不会有问题。
现在刚被逮住,你怎么能急?再等等吧!”
不过滕梓荆仍心急如焚,“就怕鉴察院的人严刑逼供啊!”
李承渊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这你就不明白了。
无论如何,范闲可是鉴察院的提司,若无陈院长的手令,就算朱格胆大包天也不敢刑讯自己的顶头上司。
这种事是要引起公愤的,你懂吗?莽撞人一个!算了,不下也罢。”
说着,李承渊一挥袖推倒了棋盘。
“哼!就作平局吧!”
杨万里无奈地看着主君:一向温文尔雅的李承渊也会耍赖皮啊。
看来胜负心谁都有,谁都受不了输!
经过一顿斥责,滕梓荆终于不再吵嚷。
虽然心中依旧忧心如焚,他知道此时多说无益。
没过多久,红薯又回来了,“殿 下,陛下刚刚下令释放范闲,并把提司腰牌归还给他。”
一听这话,滕梓荆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李承渊却并不意外,淡然问道:“原因呢?”
红薯答道:“三处主办言若海没有公开宣读圣旨的具体内容。”
李承渊点点头转向杨万里,“你能猜到为何吗?”
杨万里想了想说道:“莫非是因为人言的力量太大了?” “不错,正是如此。”李承渊笑道:“人心可畏。
程巨树当街 ** ,他是北齐高手,为庆国敌人;范闲亦如此行事,若鉴察院因此惩治范闲,恐怕百姓以为庆国怕了北齐。
现在战事在即,皇帝绝不能失掉民心。”
杨万里若有所思:“如此看来,陛下确实在意民众的支持。”
李承渊却轻笑一声:“错啦,他不在意民意,而是在顺势而为。
你想呀,如果范闲没这么做,或是吞下了那一口气让程巨树走掉,那结果会怎样?
若是范闲咽气儿不干了,或者眼睁睁看着程巨树扬长而去……你们说,那情况会不会更糟糕?
杨万里沉默了片刻,似乎被什么深深触动。
“殿下,还有一则消息。”红薯轻声道,“刚刚,司理理姑娘烧毁了自己的花船,已经离开了醉仙居。”
“哦?”李承渊立刻提起兴趣,“司理理走了?看来大戏要开始了!”
他摩拳擦掌,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司理理的离开意味着陈萍萍即将归来,这场在京都展开的剧目没有她总显得缺了一块。
而现在,他真的有些期待陈萍萍的到来。
李承渊为这次她的返京,准备了一份厚礼给陈院长。
“行吧!”李承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范闲完成了他的复仇,接下来大概要到你家去报丧了吧。”
滕梓荆还在沉浸于范闲获释的喜悦中,闻言身体一僵,猛然站起:“殿……殿下……”
李承渊摆手制止道:“不必激动,你现在身体未恢复,不可远行。
晏大夫要是知道了,非得责怪我。”
李承渊提议:“这样吧,你给我写一封信以示诚心。
我带上信,亲自前往接你的家人!”
滕梓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怎么敢劳烦殿下呢?”
“行了,别多说了!”李承渊说道,“我也整天坐腻了,正好出去走走活动一下。
而且你两次假死,你的夫人肯定伤心欲绝。
我去的话能安慰一下。”
滕梓荆不再言语,迅速去书写信件。
片刻后,滕梓荆将信递给李承渊,感激不尽地表示感谢:“有劳殿下了!”
李承渊点点头,随即问红薯:“对了,老黄呢?”
红薯脸上浮现出一丝奇特的表情:“殿下,黄客卿此刻在膳房呢!”
“这才吃过午饭,他又去膳房干什么?”李承渊一脸疑惑。
红薯抿了抿嘴唇:“殿下,他是去找柳娘的!”
“嗯???”李承渊一愣,紧接着惊讶地睁大眼睛!
想不到老黄这么快就行动了! 柳娘是府上的厨娘,虽不算美貌出众,但却贤良淑德,能料理家务。
身份上看,确实有点不相配——老黄可是位大宗师。
但论及生活的和谐度,两人确实颇为合适。
老黄孤身半辈子,这种知冷知热、贴心的女人或许能带给他真正的温暖。
李承渊对这段姻缘十分满意,既不用担心柳娘会影响老黄对王府的忠诚,还能让老黄后半生有所依托。
“罢了,不必找他了。”李承渊转向红薯说,“红薯,你和我一起去接滕夫人吧。
毕竟你是女管家,一路也能好好照顾她。”
红薯听罢欣喜异常,连声称好。
作为王府的女管家,她自进王府以来一直忙碌不已,这次与李承渊单独外出,心情无比振奋。
随后,范闲亲手 ** 程巨树,心里并未感到解脱,反而愈发沉重。
因为他要面对更艰难的一关——到滕梓荆家中报丧。
尽管这一步令他极为不愿,却是不得不迈出的脚步。
范闲决定独自前去完成这一悲痛的任务。
李承渊的预料不差,范闲确实没有勇气再去见滕梓荆。
他仅仅推开了棺材一角,认出了那件熟悉的衣物,便迅速关上,转身赶着府中的马车,独自带着棺材向滕梓荆的小院前行。
路上,范闲脑海中浮现出与滕梓荆共度的日子,心里像被刀割般难受。
滕梓荆的死让范闲清楚地认识到,尽管他是“穿越者”,但依然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这一经历使他成长了不少,然而代价实在过于沉重。
城外不远处,滕梓荆的小院周围。
李承渊与红薯早已到达,因为老黄曾在他们第一次回家时跟踪,因此知道这个小院的位置。
她们并未进门,只是静静地守在院外。
李承渊怀抱红薯站在山林中,俯视孤零零的小院,默默无声。
红薯倚在他的怀中感受到他的心事,忍不住问到:“殿下有何心事吗?”
“倒没什么具体的事儿,只是心情有些低落。” 李承渊轻叹道,“想当年,六品高手滕梓荆,在庆国也是一等一的人才,竟两次陷入绝境,几乎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