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琼华坐上马车,刚到摄政王府门口,便见京兆尹连同刑部官员跪在府门口迎候。
骆怀慎先下了马车,而后站定,向马车内伸出了手。
云琼华将手搭在骆怀慎的手背,骆怀慎手上一暖,眼眸闪烁一瞬,立刻将头垂得更低。
迎候的官员见云琼华下了马车,立刻出言称颂太后千岁。
云琼华在马车前站定,并未马上出言免礼,而是打量着一众官员。
为首的是刑部尚书,他面色微白,神情显出忧虑。他身后的京兆尹更是颤抖着身子,将头垂得极低。
她心下有了猜测,朱唇微启。
“各位爱卿免礼吧。”
“听闻王府失窃,摄政王尚在天牢,本宫放心不下,便来看看。”
“不过见诸位爱卿的模样,倒不像是失窃那么简单啊。”
刑部尚书艰难起身,缓缓开口,声音中有微不可察的颤音。
“娘娘容禀,原本京兆尹接到王府小厮奏报,前来调查失窃之事。”
“未想到在搜查过程中找到些……大逆不道的东西,所以他再度向宫内密报,还通告了刑部。”
“想来娘娘出宫太快,才与二次入宫奏报的小吏错开了。”
云琼华的手微微收紧,骆怀慎感受到她的动作,压低声音开口。
“既如此,事关重大,娘娘还是入王府详谈吧。”
云琼华点点头,环视官员一周,先一步走进了摄政王府。
在正厅坐定,那日在摄政王府所见的红衣女子正跪在堂中。
云琼华望了望环瑶,环瑶立刻上前一步,将她搀起。
女子羽睫一闪,看向云琼华的眼中划过微光,而后又迅速垂下头。
云琼华并未和她交谈,而是转头,望向一旁的刑部尚书。
“说说吧,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
刑部尚书闻言,立刻自袖中拿出一张薄薄的信笺。
骆怀慎上前向他行礼,刑部尚书随意扫了他一眼,便单手将信笺一递。
骆怀慎似没察觉到他的蔑视,只恭敬地接过信笺,递到了云琼华面前。
云琼华边看,边听刑部尚书汇报着刚才的情形。
“摄政王府通报,先帝赏赐的太平经丢失,京兆尹便带人在府中搜查。”
“谁知,竟在王府书房的桌案上,找到了这封与燕国勾结刺杀圣上的密信。”
刑部尚书刚说完,红衣女子便立刻出声辩驳。
“尚书大人,府中既然失窃,自是有心怀不轨之人,这封所谓密信,说不定也是歹人嫁祸我们王爷的。”
她刚说完,立刻有小吏开口,呵斥她的失礼。
云琼华冷冷瞥了小吏一眼,而后将信笺往桌子上一拍,沉声开口。
“二品尚书,三品京兆尹,却被小毛贼耍的团团转。”
一众官员立刻跪地,心惊胆战地开口请罪。
云琼华随意挥了挥手,骆怀慎立刻和颜悦色地开口。
“娘娘开恩,诸位大人快快请起吧。”
云琼华端起一旁桌子上的茶盏,打开杯盖,轻抿了一口。
而后她望向刑部尚书,缓缓开口。
“封锁王府,彻查所有人,务必找出这个逆贼。”
刑部尚书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看向云琼华。
“娘娘的意思是……”
云琼华眼神冷冽地扫了他一眼,他立刻低垂下头,连声称是。
站在一旁的骆怀慎见状,微微勾唇,走到云琼华身前,缓缓跪下。
“娘娘,尚书大人政务繁忙,王爷身为宗亲,不如将此事交给十二监。”
云琼华望了骆怀慎一眼,缓缓放下手中杯盏。
骆怀慎再度开口,“奴才愚钝,但必拼尽全力,为娘娘解忧。”
云琼华闻言,微微勾唇,一直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
“你既然有此心,那王府失窃案便交给你查。至于这封信笺,事涉谋逆,还是交给刑部,你从旁协理就是。”
骆怀慎勾唇,立刻叩首接旨。他起身,自云琼华手中拿回信笺,走到了刑部尚书面前。
刑部尚书望着骆怀慎手中的信笺,眼中光芒微闪。
骆怀慎双手递交信笺,刑部尚书立刻后退一步,脊背微弯,双手接回信笺,神情满是恭敬。
云琼华在一旁看着,将二人的举止尽收眼底。
她微微垂眸,耳畔却传来了红衣女子的轻嗤声。
云琼华立刻好奇地望向那名女子,眉眼微弯,语气温和地开口。
“上次本宫来,就曾见过你,今日又是你候在此处。摄政王未娶妻,如今是你主事?”
女子闻言,上前一步,对云琼华福了福身。
“奴婢红云,入府最早,王爷便把中馈交予奴婢打理。”
云琼华望着她,眼眸微眯,唇边笑意清浅。
“摄政王押在天牢,倒是辛苦你了。”
红云再度行礼,面上却毫无情绪波澜。
云琼华不在意她的冷漠,只再度开口,声音依旧柔和。
“若是哪日,你不愿再待在王府,可愿来帮本宫?”
红云猛地抬头,眼中尽是惊讶,而后她迅速垂眸,语气果决。
“娘娘厚爱,只是王爷对奴婢有大恩,奴婢愿做牛做马,一辈子报答王爷。”
“好吧。”云琼华轻叹口气,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看来本宫,终究是没有摄政王那样好的福气。”
“只是今日本宫的承诺给下,来日若你主意转圜,这个承诺依旧有效。”
红云垂眸拱手,腰背却挺得笔直。
云琼华也不再看她,而是缓缓起身,在环瑶的搀扶下,走出了摄政王府。
当夜,一只信鸽自仁寿宫窗口飞入。
与此同时,京城数处人家突遭大火,火势凶猛,禁军与百姓忙碌一夜,才在清晨稍稍控制住了火势。
云琼华一夜未睡,只坐在“风移兰气入”的牌匾下,抚琴到天明。
临近早朝,又一只信鸽飞入。
环瑶取下信件看完,缓缓走到云琼华身前,面色凝重地开口。
“娘娘,注籍处的三名小吏,都在昨夜的大火中丧命。”
“瑶光阁正追查纵火之人,只是和京郊屋舍坍塌之事一样,线索极少,查无可查。”
云琼华手上一用力,琴弦“铮”的一声断裂,她指尖立刻涌出血珠。
“娘娘!”环瑶立刻惊呼出声。
云琼华抬了抬手,对环瑶安慰一笑。
“我无事,上朝吧。”
“今天,怕是有一场恶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