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行远的妆发都不用动,几个助理很快就出去了,休息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阮行远喝了一口水,然后落座在何树身边,他笑着说:“苏儿,你和段表弟和好了?”
何树抬眼,想到刚才那个湿吻,不由得有点心虚,“……没和好,他现在就是我助理。”
阮行远沉默了一会儿,半晌,他伸手帮何树理了理微皱的衣领,“衣服乱了点,下午要不要去我的保姆车里睡一会儿?这边来来回回的人太多了,不怎么隔音。”
何树笑了笑,婉拒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下午就看着你们拍戏就成,正好我也跟一跟剧情进度。”
阮行远面色不变,“好。”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这几天何树的戏份基本上都是十多年前的回忆,阮行远和其他刑警跑的都是正常时间线。
何树坐在导演身边一起看显示屏,阮行远和饰演老刑警的孙老师对戏丝毫不落下风。
赵文风下调的第四天,案子迟迟没有新的进展,他们选择再次去走访了最初的几个邻里,终于发现了一个大人不曾留意过的蛛丝马迹。
在苏宁钢琴室对面开炒菜馆的马大姐有一个刚上四年级的孙子,7月19号的晚上他正好跟着奶奶在店里写作业,这个小孩儿正巧给赵文风提供了一个小小的线头。
“弹错了?”赵文风拿着记录本蹲在地上,看着马大姐的孙子玩玻璃珠,“小朋友,你确定吗?”
小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珠,认真的说:“真的弹错了,我们新来的音乐老师可漂亮了,她上课的时候给我们弹过梦中的婚礼,我们每次上课都听。”
赵文风顿时激动的和老刑警对视一眼,他继续问:“是星期六那天晚上吗?下雨那天,你还记得对面琴声弹错的时候是几点吗?”
可能是他的情绪太急迫,小孙子有点害怕,缩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吱声。
赵文风咽了咽口水,在自己兜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个烟盒,里面还有两根烟没抽,他递给老黄一根,在自己耳朵上夹一根,然后把烟盒拆开,几下就叠出来一个四方形的纸扑克。
“给。”赵文风把纸扑克递给小孩儿,“我拿这个跟你换,你告诉叔叔对面钢琴弹错的大概时间,叔叔就把它送给你。”
小孩把纸扑克攥在手里,回想了一会儿:“那时候……我刚抄完古诗……想看一会儿电视,里面在放正好放飞侠小剧场,我就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几点……”
赵文风一一记下,转头问老黄:“飞侠小剧场是什么?几点播?”
老黄总感觉这个名在哪里见过,思考了一会,突然恍然大悟的一拍手:“想起来了,我孙女也爱看这个,她奶奶还说过,一到七点半的时候她就搬凳子去电视机那里等,七点半!”
阮行远把时间记好,想了一会儿,又进去马大姐的店面,他站在店里靠门的位置,然后把目光投向苏宁的钢琴室。
苏宁店面的落地窗很大,阮行远可以透过马大姐的玻璃门轻松看清对面钢琴凳的位置。
小店里的生意不错,不是吃饭点也有好几桌,马大姐在前面勉强招呼的过来,一看赵文风,赶紧迎上来,“赵警官,是来吃饭的?”
赵文风笑了笑,“不是,大姐,我来还是为了7月19号那天晚上的事。”
马大姐的笑脸僵硬了一下,有点不乐意:“哎呦,警官,那个我们不是说了好几次了嘛,小苏好的很呢,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他了,你看看我们这正忙着……”
赵文风笑着说,“正好我饿了,大姐给我上几道店里的招牌吧,咱们可以一边说一边吃。”
导演喊了“咔”,道具组老师迅速摆上几道菜,何树趁这个时间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段承寒弹来的消息,他发了一句“想你”。
下面跟了一张润滑液的照片……
何树的脸有点红,给他发了一句“弄干净点”就把手机揣兜里了,随即又投入进戏里。
此时,道具全都上齐,镜头一转,赵文风就和刚上完菜的马大姐坐着唠嗑了。
“大姐,那天晚上你不是说你收完外面的桌子对面的钢琴房就拉上窗帘了吗?你怎么能确定苏宁当时就在店里呢?”
马大姐笑了一下,好像赵文风问的问题很傻一样:“我亲眼看到他拉上的呗,再说了,那窗帘那么薄一层,拉上也能看见影子,他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都亮着灯,有时候还能看到他弹琴呢,要不我说这些会艺术的孩子好,那天晚上下着雨,生意不是特别好,我听着这个琴声看店也不无聊。”
阮行远若有所思地回头,透过玻璃门看向对面的琴室,眸光渐沉。
有了消遣,何树渐渐地就不觉得时间漫长,晚风袭来,阮行远一天的戏份终于结束,他匆匆忙忙的卸了妆,然后就要赶去下一个地方,他们还约了一个采访。
何树来不及和他们挥手告别,就到自己的戏份了,今天晚上的时间线是7月19日那天雨夜。
杀了人的苏宁从后面绕回琴室,他和裴温在最里面的杂物间相拥。
苏宁浑身散发着血腥的气息,他感受着裴温的体温,低声说道:“小温,一切都结束了……你这边没问题吧?”
裴温惊慌地抱着他,指尖微微发颤,“苏宁……我之前,手抖了一下,弹错了一个音……怎么办?”
苏宁眸光一沉,默默地抱紧她,“没事,不过就是弹错了,这里没人听得出来,不用担心,你今天晚上回到家,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明天就没事了……记住,星期六晚上你自从下课回到家之后,哪都没有去。”
雨,一夜没停。
苏宁伴着潮湿的雨丝,关上了琴室的灯。
光不是他的,黑夜才是。
下了戏的何树跟其他人一一告别,他入住的酒店是剧组给统一包下的,离这边不远,所以他都是溜溜达达的自己走回去。
只是今天,他路过一道小吃街,鬼使神差地进去买了一个烤的裂开的蜜薯。
黄澄澄的红薯瓤里飘着甜丝丝的香味,何树抿嘴,他晚上不能吃东西,把这个给段承寒好了。
不知道他弄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