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承寒”的帅脸离他越来越近,何树感觉他想亲下来,其实也不是不能亲,毕竟身体还是小段的身体,这玩意也不算出轨,就是灵魂是大段让他一时间适应不了。
就,有一丢丢的背德感。
关键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是大段小段好像都爱他,就搞得有点儿像伦理三p似的,而且大段现在很明显处于暴走模式,也不知道亲亲小段怎么样了……
何树不敢再刺激“段承寒”,没再做出挣扎的动作,只是劝他:“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这么情绪化,咱们有话好说嘛……”
段承寒的语气突然软下来了,“你怕我……”
“没、没啊……”何树这人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别人一软他就软了。
段承寒的鼻子还是红的,他慢慢抱住何树,用鼻尖蹭他,“何树,我真的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那天晚上,我本来打算跟你求婚的……”
求婚?
何树感觉整个事情都魔幻了,虽然上辈子他基本上每天都在幻想,“但你不是跟沈鹿雪订婚了吗……”
“那是假的……”段承寒垂头丧气,“一开始瞒着你,就是怕你多想……沈鹿雪不想这么小就被迫走联姻这条路,但是被看的太紧,走不了,正好我也想借着这个幌子糊弄一下老爷子,我们俩一拍即合,订婚当天晚上她就溜出国了,之后再说两人不合适和平分开就好。我本来想晚上结束之后去找你,把戒指给你,然后把一切都告诉你,可是……”
他哽咽了一下,颤巍巍的低下头,“对不起……都怪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我,还买了戒指。”
何树有点想笑,又感觉命运真会捉弄人,是故意的吗?
“那你特么……早干什么去了?”何树从来没再大段面前这么没素质过,说的时候还有点儿不适应,但他现在感觉不说点素质话真的很对不起这个气氛啊……
“老子……我和你告白的时候你跑了,我伺候你吃饭,伺候你穿衣服,给你挤牙膏放洗澡水的时候你不说喜欢的是我,我特么装模作样去跟你提离职的时候,你不说喜欢我,不说不想我走,老子离职后你主动来找过我一次吗?”
段承寒的脸“刷”一下白了。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愧疚,反正何树这次一推就把他推开了,“老子都死了,你知道喜欢我了,那你早干嘛去了?”
“对不起……”段承寒捂着脸后退了几步,颓废地蹲到了地上。
“你离开以后……我感觉自己也跟着你走了……”
何树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看大段难过成这样,心里竟然有一种复仇的爽感,就有点儿像前段时间大家常说的,什么东亚小孩儿都妄想用死来让父母愧疚巴拉巴拉……
一想到他们在病床前痛哭流涕就爽了,何树感觉自己现在只有点儿这种病态的想法,难过也是不咋难过的,好像死的不是他一样,只能说,小段还有自己的事业真的把他治愈的很好吧,他感觉自己现在生活的很幸福,很充实,以前的痛恨和不甘都已经在岁月的河流里释然了……现在就想欺负欺负大段。
怪不得真正的成功人士面对别人的时候大多都脾气好呢,原来是生活过得太舒服太爽了,哈哈哈哈。
他坏心眼地也跟着蹲在地上,用腿动动他,八卦的问:“那你当时咋不跟着我走呢?你不敢自杀啊?”
段承寒的眼睛红彤彤的,小可怜儿样,一想到这个小可怜儿还是霸总段何树就更爽的飞起了。
他说:“自杀过,被救回来了。”
“啊,那真是很幸运啊。”何树不由得感叹道,如果他掉河里的那天晚上有人能救他,他应该也死不了,唉,但是如果把他救起来,他可能也不会有现在属于自己的成就。
总体来说结局还是好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霸总段不语,只是一味的抹眼泪。
何树哥俩好的搂着他,“那你到底怎么过来的?还能回去不?”
段承寒低着头不说话,半晌才问:“你很想让我回去……因为他?”
何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事情发展到现在,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他和大段经历过的,小段没有经历过,他和小段经历过的,大段没有经历过,老天还是很公平的,虽然让何树重新来过,但是却没给他鱼和熊掌兼得的机会。
他现在也不能把大段和小段当成一个人了,因为人心都是偏的。
如果是常规的重生那他就不需要做任何选择,可是现在何树发现,可能自己根本就不是重生,自己更像是来到了一个平行世界,所有的故事发展都发生了改变,何树不能因为自私就把他们两人不同的地方忽略。
“段承寒,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好好生活,如果还有来生,那咱俩就别玩那些我爱你的时候你不爱我,我不爱你的时候你爱我的狗血剧情了……”何树牵住他的手,低声道:“如果你能早点说,那我们还用经历那么多破事吗?”
何树的意思他懂了。
段承寒只能无措地回握住他,眼里的泪水不断滴落。
“段承寒,喜欢你是我两辈子都不太后悔的事……不过……”何树温柔地撞了撞他的肩膀,对他笑道:“这辈子,就让我自私点呗,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也特别喜欢我自己,他……也为我付出了很多,他年纪比你小点儿,你让让他嘛。”
窗外的阳光明媚灿烂,两人一同沐浴在暖烘烘的光线里,好似寻常的爱侣一样。
段承寒紧咬牙关,捂着眼,只有额头上发抖的青筋暴露了他有多痛苦。
两只肥嘟嘟的麻雀在枝丫上相互依偎,何树也把段承寒搂进自己的怀里,一边温柔的擦着他的泪,一边和他看天空上的云卷云舒……
段承寒最后说,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开始就在慢慢的流失。
他只有三天的时间。
三天,真的很短暂。
何树把工作和饭局邀约全都推掉,开始全心全意地陪伴着段承寒。
他也是才知道,原来大段小段都一个样,即使是身为真·霸总的段承寒也有特别粘人的那一面。
段总到百度上搜了一个恋爱清单,非要手写下来,让何树陪着他一个一个完成。
第一天,他们两人窝在家里一起看了何树这几年所有的电视剧和电影,甚至连他当年为了混眼熟参加的综艺都没放过。
段承寒看的特别认真,眼睛好长时间才舍得眨一下,何树戳他的胳膊:“你干嘛看的这么正经,搞得好像我会让你写观后感一样。”
段承寒深深地看着大荧幕上的何树,“因为那个世界没有你,也没有你的电影,所以我要把它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永远都不想忘记。”
何树嘴角的笑意淡了,抱着一盘橘子窝进他的怀里,剥开橘皮,水果的清香和酸甜回荡在他们周围,但可能是脉络太多,何树吃下去的时候却感觉有一点苦涩。
傍晚的时候,何树在段承寒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柑橘般苦涩的吻。
第二天,两人打扮了一下就牵手出门了,超市里的人不少,可能是老天都不想剥夺他们仅剩的相处时光,打扮休闲只带着一个口罩的何树竟然久违的没被人认出来。
他们一边挑午饭的食材,一边争论糖醋鱼和清蒸鱼哪道更好吃。
何树其实爱吃糖醋的,但是以前总是为了迎合段大总裁的口味准备晚餐,所以现在放飞自我的何树和段总裁打算用石头,剪刀,布来一决胜负。
段总只出布,好像何树无论出坚硬的石头还是锋利的剪刀他都想包容。
嗯,很不错。
中午吃糖醋鱼。
下午段承寒在后面抱着何树,两人一起玩最容易让情侣破防的陶艺,何树劲儿小,段承寒用的力气大,大手包小手,没保持多久手里泥巴就变形了……
然后红如温的何树就趁机在他脸上抹泥巴,最后连简单的碗都做不出来,只用泥土捏出来两只四不像。
段承寒指着那两坨丑东西说,这个是猫,这个是狗,咱俩一人一个。
何树把小狗拿走,坚定的认为段承寒才是那只总会言不由衷的傲娇猫猫。
晚上段承寒要亲自下厨,说要搞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死活不让何树接近厨房,结果一个小时之后里面飘出来一阵黑烟,何树吓得不得了,刚冲进来就见段承寒委屈巴巴地往垃圾桶里倒糊掉的牛排……
他打眼一看,垃圾桶里已经糊了四五个了……
真是败家老爷们儿,何树把袖子一撸,不顾他意愿入侵厨房,段承寒被赶去摆盘,俩人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吃上了不糊的大餐。
吃饱喝足,段承寒拉着何树到泳池边躺下,又搞了点小红酒,他们俩像小学生一样拉着手看月亮。
月色浓时,情到深处。
何树伸手在他面前勾了勾,段承寒听话的侧耳贴了过来,于是听话的段总就得到了一个红酒味儿的香吻。
除了亲吻,他们没有做更多的事,晚上抵足而眠,段承寒装的很快入睡,何树却总能在半夜听到段承寒不规律的呼吸。
他知道段承寒不想睡着,睡着了,时间过得就快了。
何树抱住他,把他当成一个孩子哄,说:睡吧,明天咱们去海边烧烤,我带你一起去看落日。
段承寒在他怀里蹭了蹭,说好。
于是,他把自己早已不多的时间安心地交给了何树。
第二天一早,段承寒依旧把他抱得紧紧的,眉头也皱的紧紧的,何树在他的睫毛吻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拨开他,给他做了段总以前最喜欢的山药粥。
段总吃的很开心,就是眼睛有点红。
海风又湿又咸,两人赤着脚走在软绵的沙滩上,段总今天有一点精力不济,何树能感觉到他很累,应该是因为时间快到的缘故,他只能尽力让自己再有活力一点,然后带动着段总高兴些。
何树要玩双人冲浪,段承寒笑着点头,阳光,海风,咸咸的海水一起落在他们的脸上,风浪磨灭不了他们的恣意。
这一刻,即将别离的悲伤被他们放到了脑后。
烧烤依然是段承寒来弄,不过这次他不知道哪里开窍了,已经能顺利把肉串烤熟了,不糊的那种。
配上酱料好吃的很。
何树一边举着冰啤酒,一边被段总投喂着肉串,感觉自己这几天得胖个三四斤。
临近傍晚,段承寒即使什么都不做都已经开始不自控地大喘气了。
何树把他安置在双人露营椅上,自己也拿着小毯子跟着他躺了上去。
他身上的花衬衫和何树身上的是一套,料子又软又薄,何树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感受到他身体上的温度,海水的边际有一轮橘红色的圆弧,水离它越近,就被它照的越亮,越红。
段承寒却被照的面色惨白,嘴唇有点干,他不说话,只是遥遥地望着那个漂亮的残阳,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树觉得这人太笨,第一天还拼命的要把他刻在脑子里呢,现在都要走了,这人怎么反而不看他了呢。
这样可不行。
他把之前放在兜里的小泥猫和小泥狗拿出来,在段总眼前晃,“你看,我把它俩一起带过来了,嘶,越看越丑。”
段总被吸引了视线,笑了笑,接过来那只小狗,窝在右手心,“不丑啊,多可爱。”
何树仰着头,在他干巴巴的唇上亲了一下,嗔怪道:“刮的我嘴巴疼,喝水吗?我去买。”
段总在他的下唇揉了又揉,说:“揉揉就不疼了,别去了,再陪我一会儿吧。”
“好。”
何树的声音有点沙哑,如果声线是有味道的,那他现在的声线应该跟海风一样咸湿。
水面上的橘红色渐渐褪去,边界的火红圆弧下沉,何树感觉身体有点冷了,他缩进段承寒的怀里,把毯子往上卷,搞怪的说:“段总,今天还回家吃饭吗?”
因为段承寒每天都很忙,何树有时候是不跟着他参加酒局的,他不会喝,又担着一个助理的名头,碰上那种需要喝酒签合同的局不好躲酒,所以段承寒在那种局上从来不带他。
每次带他去的都是可以随便玩的场子。
每到这种时候,何树就会习惯性的问他回不回来吃,毕竟谈生意是喝酒为主,饭肯定是吃不好的,段承寒喝完回来一般需要再吃一顿。
如今的段总又听到了这种熟悉的对话,即使提不起精神也不由得勾了勾唇,回应他:“那何助理今晚就做碗海鲜面条吧。”
“好,给你多加点海参补补身体。”
“嗯……”段总的声音轻了一点。
何树看着越来越小的夕阳,咬了咬唇,“段总,我对你那么好,你什么时候给我涨工资啊?”
段承寒摸着手里的泥塑小狗,低声说:“我的,就是你的,随便花。”
“这可是你说的,不反悔吧?”
“不反悔。”
“那如果我再辞职,你会挽留我吗?”
“会,我会。”
“你会好好回我信息吗?”
“当然会,我要把每一条都认认真真的回复一遍……”
“那你现在是想睡了吗?”
段承寒眼睛红了,想抱住何树,却提不起力气,只能气若游丝地说:“不想……何树,我不想睡……可是,我有点睁不开眼睛了。”
何树尽量平静的笑了一下,在他胸膛上蹭,“那你明早吃什么?”
“山药粥吧。”
海风只是轻轻地吹,就把咱们威风凛凛的段总的声音吹散了。
何树又不厌其烦地问:“那……我还是在上班时间准时叫你?”
“……”
段承寒的呼吸声平稳了,就像那个满是创伤的灵魂悄悄离开,原本属于这具健康身体的灵魂又重新注入了进来。
他明明睡着,却让人感觉那么的鲜活。
怀里的人呼吸平稳,心脏有力。
何树闭上了眼,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进了段承寒五颜六色的花衬衫里。
他拿过那人握着不放的泥塑小狗,小声说:“段总,起床了,今天要出差呢。”
没人回应他。
海滩上的灯光一点一点亮起,何树又说:“骗你的,晚安。”
睡个好觉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已经当大明星的何助理太担心了。
担心也不能去。
因为大明星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今晚的泪水像海水一样咸。
悠远的钟声响起,瘦成骨头架子的段承寒在冷硬的床铺上醒来,侧过头一看,法缘大师正将一碗热腾腾的山药粥放到桌子上,低声说道:“孩子,前尘既然已断,余生便往前看吧,你的父亲还在山下等你。”
“我还能再见他吗?”
“有缘自会相见。”
段承寒闭了闭眼,随后擦掉眼泪,强撑起身子,囫囵吞枣地把一碗粥扒完,说道:“多谢大师。”
“去吧。”
上山的路慢,下山的路却很快,段承寒透过树杈,看到了靠在车边抽烟的段沛深,脚底下一堆烟头。
段承寒抿嘴,走了过去,段沛深一见他就不由得走了两步,又为了面子很快停住,“见到了?”
段承寒点了点头,随后低声说道:“爸,这段时间对不起,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绝不糟蹋自己,也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段沛深冷哼一声,眉眼却很快舒展:“这还差不多,上车,你妈今天为了你,特意留在家里给你煲汤,我都没得喝。”
段承寒笑了笑,回头望了一眼寺庙的方向,说道:“好,不过现在咱们得先把烟头收了。”
“臭小子,我还用你教?”
……
时间这东西惯是最不讲理的,段承寒早早的就买好了自己的墓,就在何树旁边,他老了,侄子侄女大了,50多岁的时候就“退位让贤”,自己买下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山自己给自己建农家乐。
一晃眼,已经住了20多年。
正好今天侄子侄女带着自己家的小孩儿来看他,能让他这个不愿意自己做饭的老头子吃上一顿热乎饭。
他一身白色的武术袍子,吃了肚子都撑起来了,一边给自己揉胃一边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今天天好,万里无云的。
段承寒揉的肚子舒服了,就伴着身后幼童的欢声笑语入睡。
意识昏沉中,段承寒似乎看到了一个铺着鹅卵石的小路,二十岁的何树穿着一身白衬衫,笑着冲他伸出手,鹅卵石路的尽头,是他们大学最着名的情人林。
“段承寒……那个……”二十岁的何树满脸胶原蛋白,脸蛋红红的,他扭捏而又直接的说道:“其实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就直说了吧,我也喜欢你,所以……所以你要不要和我去钻小树林,听说里面的流浪猫会后空翻……”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一脸白胡子的段承寒笑了,笑中带着泪,他佝偻着腰,快走着把手伸出去,两手相握的一瞬间,他好像冲破了时光的滤镜,重新回到了他最意气风发的那年,又帅又年轻的段承寒牵着脸红的何树,一起走进了曾经就该一起去的地方。
“好啊,咱看猫后空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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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段的故事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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