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赵展是个讲究人,想让我把车提走,事他自己慢慢解决。
想到这里,我看向黑哥说:“黑哥,车我要是提走了,孔长军一定会认为是赵哥翘了他生意,肯定要跟赵哥弄个鱼死网破。”
赵展听我这么说,想打断我话,不让我说下去,我伸手示意他听我说完,然后接着说道:“车我就先不要了,等赵哥把事摆平了,那时车你还没卖出去,我一定还要这台车。“
黑哥听完我的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张老弟,你话说的虽然仗义,但那是对赵展,对我却不是。你们答应要这台车,我也一直都给你们留着,不是张口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你想过我的损失了吗?”
“我因为赵展是朋友没收订金,怎么觉得我老黑好说话是不是?”
我看着黑哥阴着脸说完最后一句带威胁的话,心里已经愤怒了。
在心里暗骂,你自己事弄得不干净,还摆不平事,跟我还他妈的来横的了。
“黑哥,你这么说话可就不讲理了,话也就不好听了。是你自己事没弄干净,还摆不平事,怎么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外地来的就能让你拿捏?我劝你还是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我这个人是那种别人不能弄死我,我就会弄死他的。“
黑哥被我突然的强硬弄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阴狠地看着我,慢慢抬起手,用手指着我,“你丫的敢威胁我,你信不信我真敢弄死你?”
“不信,我说现在我就敢弄…”
赵展推了我一把,“小张,你先少说两句。”接着给我使了个眼神,示意我别说了,然后看向黑哥。
“黑哥,你也消消气,他年龄小,车的事可以商量嘛?”
黑哥可能是看震慑不住我,赵展又给他搭了个台阶,脸上恢复了平和。
赵展,你可得跟你这位小兄弟把话唠明白了。这买车的事儿,我一直是跟你聊的,可不是跟他,我没那义务给他解释这解释那的。你给哥哥我句痛快话,这车,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黑哥拿捏不准我,就开始拿捏赵展。赵展也不是没脾气的人,他抬头面无表情看向黑哥:“黑哥,我跟我这兄弟,都是一类人。我跟您说要商量,可不是一句空话,可不是您说咋着就咋着。我赵展这人,最腻歪别人拿话吓唬我,您呐,最好别来这套。”
老黑被赵展的突然变脸弄得愣住了。
我不想把事情弄僵。我可以一走了之,但赵展还得在这做生意。只要不让黑哥觉得我们好欺负就行,我还要顾全大局。
“黑哥,咱都是生意人,也都是敢拼命的人。我不是东北人,是川省过去的盲流子。我十六岁就在东北混,能活到今天,就证明我也是个狠人。我虽然没杀过人,但我敢杀人,因为我差点死了三回,也不在乎自己在哪儿,因为我根本不怕死。我要是死在你手里,我在东北还有三百多个川省盲流兄弟,我是盲流子头,不信你可以去吉省江城矿务局打听打听,我可不是在威胁你。”
黑哥一直撇着嘴听我说话。等我说完,他想开口整我两句找找面子,但我没给他机会,伸手示意他闭嘴。
“黑哥,我还没说完。你可能觉得我在吹牛,你这么想也可以,但你敢赌吗?”
“说狠话谁听着都不舒服,我也一样。所以咱还是在商言商。这台车你卖我三万八,我给你四万,你把孔长军的事摆平。摆不平,车我肯定不要,我也不买车了。孔长军要是还找赵哥麻烦,我临走之前废了他双腿。这话你可以原封不动地跟他说。我不是在吓唬你,我蹲过监狱,那里我熟悉得很,再蹲个十年八年也没什么。关键是我有钱。”
说完,我站起来,顺手把赵展也拉了起来,准备等黑哥给句话就走。
黑哥也站了起来,看着我,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行嘞,小子,老黑我就佩服你这样儿的硬茬子!得嘞,我应下你这事儿了。你们先回吧,两天之内指定给你信儿!”
黑哥的笑声让我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我伸出手:“黑哥,这件事过去了,咱就是朋友。说不定以后做生意还能合作。”
黑哥跟我握了握手:“得嘞,我也乐意跟您搭伙儿干。我就不远送您几位啦,您几位回见吧,回去踏实儿等着我电话就行!”
我和赵展走出黑哥的公司,坐上车。赵展跟我说:“小张,你可真对我的脾气,以后咱哥俩可要好好处着。”
我很喜欢赵展这种人。跟赵林交好,我是带有一些目的,但赵展不一样,他真的就像他说的,对脾气。
我拍了拍赵展的胳膊:“赵哥,你打孔长军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跟我是一样的人。只要你不嫌弃,咱就是朋友了。”
赵展启动车,回头跟我说:“走,跟我回京城,我介绍几个哥们儿给你认识,晚上咱们好好喝点。”
我当然没有意见。反正去哪儿都一样,正好还没去过京城,正好去看看天安门。
从津市到京城开车需要三个多小时。一路上,我们聊了很多。赵展在家里不受长辈待见,从小爱打架,长大了又整天瞎胡混,三十来岁了还没干过什么正经事。现在虽然挣了点钱,但家里长辈看小辈出不出息,是在工作成绩上,而不是钱多少。
我也讲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我们的经历有很多相似之处,不过他没下过乡,也没经历过我那么多苦难,但我们仍是同属一种类型的人。
到京城时,天已经快黑了,华灯初上,城市里的璀璨灯火让我感受到了京城与其他城市的不同。
赵展先把我送到一条繁华街道上一家档次很高的宾馆,帮我开好房间,让我在宾馆等他电话,他回去找朋友过来一起吃饭。
他离开后,我站在房间里,看向窗外的京城夜色,感叹这一趟津港提车之行的艰难曲折。
房间里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我迅速拿起听筒,赵展熟悉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小张,我到了,快下楼吧,我在大堂等你。”
我轻轻放下电话,披上外衣,推开门,踏入了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