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缓缓散去,仿若一层薄纱被轻轻揭起。
只见王启武那肥硕如小山般的身体,直挺挺地趴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
他的嘴里不断吐着白沫,白沫星星点点地散落在泥洼之中,还不时抽搐两下,身躯的抖动带起周边地面上的泥水飞溅。
此刻的他,已然陷入昏迷,生死未卜。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圣教教徒们先是瞬间一怔,脸上的表情凝固。
短暂的愣神过后,他们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齐声欢呼起来。一个个涨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
“教主万岁。”
“教主神威。”
那声音仿若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震得人耳鼓生疼。
而下方的方巡检等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仿佛被一层寒霜笼罩。
他们的身体瞬间宛若被抽掉了脊椎骨,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方巡检的双眼瞪得滚圆,满是惊恐与绝望,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连王县令这样的修行者都失败了,他们还能怎么打?
他们望着宛若汹涌山洪般疯狂涌来的圣教军,哪里还有之前的期待与兴奋。双腿好似被灌了铅一般,发软得厉害,身体也僵硬得如同木雕。
此刻的他们,连逃跑的勇气与能力都被恐惧彻底吞噬。
不过片刻之间,两百多衙役与乡勇便尽数被擒。
唐县最后的武装力量,就这样彻底瓦解,如同风中残烛,悄然熄灭。
解决了这些人,杨奇伟不再有半分逗留,大手一挥,果断下令挥军向唐县而去。
与此同时,得到小刀帮帮助的张大山也开始了行动。
两百多小刀帮成员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迅速兵分四路。
一路朝着户房奔去,一路冲向仓库,一路直扑府衙,还有一路则朝着城门进发。
因为唐县大部分的兵力都被带走了,留守的衙役只有寥寥几十人,而且还像撒豆子般分散在县城的各地。
在小刀帮绝对优势的兵力面前,这些留守衙役几乎没有形成有效的抵抗。
他们或是惊慌失措地逃窜,或是颤抖着双手,勉强拿起武器,却被小刀帮成员轻易制服。
杨奇伟的军队尚未抵达唐县,整座县城就已经悄然落到了圣教手中。
而小刀帮打着圣教的名义叛乱,攻占府衙,又怎么可能瞒得住唐县的富豪士绅。
这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向着四面八方传开。
夕阳渐渐西下,天边的残阳如同一滩被打翻的鲜血,将整个天空染得通红。
一匹匹快马以唐县为中心,如同离弦之箭般四散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落日余晖下格外醒目,宛若滔天巨浪初现。
唐县沦陷的消息快速传遍附近的村落与县城,并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继续向更广阔的周边区域扩散。
南阳城派来送信的探子在路上听到唐县失陷,吓得脸色惨白,哪里还敢继续前往唐县。
他急忙调转马头,快马加鞭,以八百里加急向着南阳城冲去,那模样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当晚,唐县陷落的情报就传到了南阳府知府唐文书耳中。
同时得到消息的还有南阳府各大士绅豪门,以及唐王府。
夜幕遮天蔽日,星辰如同散落的碎钻镶嵌在黑色天幕之上。
知府衙门内灯火通明,那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外面的庭院中,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堂堂的。
来自南阳城附近的客人挤满了府衙,放眼望去,足有四五十人。
这些人皆是年纪偏大的男性,哪怕是年纪最小的一位,也有三四十岁。
这些大明朝的士绅们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正装,神色凝重地聚在一起,个个皆是愁眉苦脸。
他们有的唉声叹气,有的交头接耳,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哎,怎么好端端的出了这样的祸患。”,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眉头紧皱,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般深刻。
“谁说不是呐,听说唐县的叛军足有四五万人。”,旁边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
“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四五万叛军是哪来的?”,一位年轻些的士绅,一脸茫然,眼中满是疑惑。
“嗨,哪来的?还不是你们之前说南阳城下聚集的流民太多,对当地治安影响恶劣,把他们全部赶走了。现在好了,这些人直接反了。”,一位脾气有些暴躁的老者,满脸怒容,手指着众人,大声斥责道。
“祸事了,真是祸事了啊,现在可如何是好。”
“哼,这些贱民死就死了,竟然还敢祸乱我大明,都该杀。”,一位衣着华丽的士绅,满脸不屑,冷哼一声。
“不过是几万手无寸铁的流民,这有什么值得忧虑的。咱们只需要每家出点钱粮,请朝廷出兵平叛便是。”,一位头戴黑色方巾的老者,捋了捋胡须,故作镇定地说道。
“呵呵,几万手无寸铁的流民,可我得到的消息,怎么是一支军备齐全的大军。”,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微微皱眉,言语中带着几分嘲讽。
“什么,军备齐全,绝无可能。”,有人满脸惊愕,大声反驳道。
“我看未必,我也听说了唐县发生的事情,据说那支军队不仅军备齐全,甚至还有几千身着锁子甲的重甲士兵。”,一位眼神锐利的老者,目光坚定地说道。
“嘶,重甲,开什么玩笑,别说咱们南阳府,就算是放眼整个河南,也没有几千重甲士兵。这什么圣教不就是群流民,哪来的重甲啊。”,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应该不假,我一个亲戚就是唐县人,他亲眼看到圣教的军队从他们附近走过,按照他的说法,这支大军人数众多,且装备精良无比,但军纪散乱,队形凌乱。”,一位年轻的书生模样的人,认真地说道。
“如果这些人当真是流民,倒是解释得通。流民到底是流民,没有经过训练,哪怕拿着最好的兵器,也远不如军队。”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的忧虑之色稍稍缓解了一些。
与此同时,知府唐文书更是失魂落魄,仿若丢了魂一般呆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他的眼神空洞,望着前方,仿佛什么都看不到。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身上,平白增添了几分死气与寒意。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唐文书最信任的师爷刘景明。
刘景明步伐沉稳,神色平静,仿若外界的喧嚣与混乱都与他无关。
唐文书看到刘景明,无神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光彩。
他唇角微微颤动,苦笑着说道:“先生,祸事了。”
“贼人势大,唐县已经落入贼手。”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疲惫,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刘景明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听闻这话,没有半点动容,躬身拜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天降大功,实乃可喜可贺。”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若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啊~~”
只是听到这话,唐文书圆润的面庞满是错愕,惊呼一声,眼神茫然而又不知所措。
他张大了嘴巴,呆呆地望着刘景明,只感觉天方夜谭。
喜事?
大功?
咱们说得是同一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