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亭昀!”
宁清俯下身,抓着周亭昀肩膀的力道重了重,声音冷峻,“你不是!”
周亭昀手指夹着烟,指尖忍不住在颤抖。
“我不是回来才遇到他的,那会儿我回去我就碰到了他,他陪着我治病,带着我学习,还是他劝我回来的,我不能害了他。”
“周亭昀。”宁清与他对视,一字一句地说,“他自己选择跟你在一起,结果如何他都做好了准备,你没有任何错,你也不是灾星,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
周亭昀低着头,声音也在抖。
“所以他知道之后就跟我打了一架,还把家给拆了,拿了我手机,让我想明白了再去找他,不然就饿死在这。”
宁清把他手里快要燃尽的烟拿走,丢在床头的烟灰缸里。
“哦,其实我刚开始说的时候他还没什么反应,就表情不太好看,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在洗澡,挂了电话还和他上了床,结束了才打我的。”
“……”
宁清一时不知道周亭昀现在脑子清醒还是不清醒。
周亭昀伸出手臂给宁清看,“都是他咬的。”
“你想怎么样?”
“等我饿死在这他应该就会来给我收尸了。”
“神经病。”宁清松开他,又坐在椅子上,皱着眉看周亭昀,“他今晚是逃课出来的?”
“嗯,现在估计刚下晚自习,明天我再去找他聊聊。”
宁清冷笑,“得了吧,别待会儿犯病了再被打一顿,死了活该。”
“那你说我怎么办?我真的对他没辙了,不想跟他分手,也不想害他,他的前程本来就比我光明,总不能因为我就没路走了。”
“你又知道他没路走?”宁清看他,“难怪人家成绩好,脑子都比你好,谁都跟你一样脑子有病还活得下去?”
周亭昀:“……”
这会儿周亭昀已经恢复正常了,刚刚犯病被宁清骂醒,现在觉得自己又能去打一架。
“周亭昀。”宁清身体前倾,手掌按在床上,目光认真地看着周亭昀,“当年我就跟你说过,你没病,也不是灾星,你的路比任何人都宽,你的前程也比任何人都光明,少胡思乱想。”
周亭昀与他对视,半晌,才轻笑一声,点点头,“知道了。”
宁清看了他一会儿,确定这人不发神经了,站起来,扫了眼没被拆的房间,“他还不舍得把房间拆了。”
“不然明天放学过来睡哪里。”
“……畜生。”
“操,他成年了!他比你们都大!他没成年那会儿我就没碰过他,宁清你脑子能不能想点干净的东西?”
要不是身边没东西可以砸,周亭昀一定把宁清砸死。
宁清转身走到门边,懒得理他。
门一打开,就跟叶斯对上了眼。
叶斯无所畏惧地跟宁清对视,被宁清按着脑袋往后推,“回家吧。”
“这就走了?”叶斯愣了下。
宁清扭头看了眼周亭昀,“允许叶小斯留下来过夜吗?”
周亭昀没什么感情地骂,“我不要一个没断奶的人。”
叶斯:“……”
“周亭昀活该你被打死!”叶斯气得要回去把人打一顿,被宁清抓着手拉住了。
“听话,回家。”
听着这个哄小孩的声音,周亭昀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还听话,真当是个小孩……”
话还没说门就被宁清关上了。
叶斯恨不得把周亭昀家再拆一次,“他妈的傻逼,怎么没被打死,你才没断奶,活该被打,打死就是为民除害!”
宁清叹了口气,小声说,“不要跟一个有精神病的计较那么多。”
“我呸,神经病,不计较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病吗。”
“听话,叶小斯,不要骂了,我们回家。”
宁清搂着叶斯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给人顺毛。
一直到走下楼,叶斯才重重地“哼”了一声。
宁清垂眸看他,伸手捏捏他的脸,“他今天差点分手了。”
“活该。”叶斯扭头看了眼五楼的阳台,伸出中指比了一下,“他就该分手。”
宁清把他的手放在口袋里,牵着另一只带叶斯走过这些阴暗的巷子。
“刚刚在门外面听见我们说什么了吗?”宁清一手牵着人,一手拿着手机照明。
“听见了。”叶斯手指抓了抓宁清的手,“之前问你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跟我们说。”
“挺复杂的。”
两个人的手暴露在空气里被冷风吹,宁清索性揣在自己口袋里。
“一时半会我说不清楚,有些事情我也答应他不告诉你们。”
“那他有病这事是怎么回事?”
“他有精神疾病,遗传他母亲的,当年他母亲就是因为这个自杀的。”
“啊……不是说是因为生病吗?”
“因为很多原因,总之他母亲接受不了,病情加剧,在周亭昀面前跳楼的。”
“妈呀。”叶斯小声嘀咕,“那我原谅他刚刚骂我的话。”
“不要跟别人说,知道吗?周亭昀的病时好时坏,别刺激他。”
“嗯。”
两人走出巷子,巷口的冷风迎面吹来,叶斯感觉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顶不住,顿时后悔没多穿点,忍不住往宁清身边靠。
“宁小清冷死了。”
叶斯吸了吸鼻子,恨不得现在就回被窝里躺着。
Z市的夏天很热,冬天很冷,现在入了冬,瑟瑟寒风如同刀子一般刮在脸上。
宁清带他在背风的建筑物后面站着,在手机上打车。
“宁小清不冷。”宁清低头看他被吹的牙齿打颤,笑了声。
叶斯瞪他,“那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穿。”
“叫你多穿点你不听。”
宁清作势就要拉拉链脱衣服给叶斯,立马就被拦了下来。
“得了吧,你脱了给我明天你就感冒。”四周没人,叶斯索性直接把脑袋靠在宁清脖子里,“怎么车还没来,慢死了。”
宁清偏头用下巴碰了碰他的脑袋,两手插兜,问叶斯,“挨我那么近干什么?”
“冷。”
叶斯声音闷闷沉沉的,像是证明自己真的冷,伸手去宁清的口袋握他的手。
宁清仰头看着天,喉结滚了滚。
得了,更完蛋。
叶斯的手是凉的,宁清的手是热的,叶斯握住了就不放手了。
昏暗不明的城中村路口,路灯投下的光将两个少年的身影投在地上。
密不可分,亲密无间。
同年同月同日生,从小到大将近十八年的感情,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宁清想: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叶小斯。
叶斯闭着眼,呼吸间都是宁清的气息。
“宁小清。”
“嗯?”
“就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