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江宁连杀几人立威,在场士兵无不胆战心惊,纷纷僵立原地,不敢挪动分毫。
魏中平被杀后,一同前来的其他两名将领更是吓得不敢吱声。
江宁目光扫向其中一人,厉声道:“现在立马去给我把所有人叫来!”
那名将领面露难色,嗫嚅道:“启禀大人,如今有一部分兄弟被安排去种地了,还有一部分兄弟都到各家勋贵府上做工去了,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全部聚集。”
江宁顿时气得冷笑,堂堂京营,本是拱卫大明京师的力量,如今却种地的种地,做工的做工,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贻笑大方。
随后他转头吩咐那将领:“现在你就去英国公府、定国公府,把两位国公给本官请来!”
那将领还欲辩解几句,瞥见江宁眼中那仿佛能杀人的目光,顿时一个字都不敢吐露,赶忙拱手作揖,匆匆离去。
半个时辰后,身着蟒袍的朱纯臣脚步匆匆地赶来。
他瞧见坐在聚将台上的江宁,又将目光投向挂在竹竿上的三颗首级,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冷冷地质问江宁:“江宁,谁给你这般大的胆子,竟敢擅闯京营斩杀将领?
今日若不给本国公一个交代,老夫定要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江宁神色平静,淡淡说道:“成国公先别急,等人都到齐了再说话不迟。”
朱纯臣不屑地冷哼一声,“哼,那好,本国公就在这儿等着,倒要瞧瞧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不一会儿,英国公张维贤与定国公徐希便匆匆赶到。
二人跑得满头大汗,一到现场,就瞧见坐在聚将台上的江宁,那高悬着的人头,还有一旁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朱纯臣。
徐希生性向来谨小慎微,此刻被眼前场景吓得呆若木鸡,紧闭着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张维贤神色还算平静,看向江宁,开口问道:“江大人,这究竟是何情况呀?”
江宁站起身,拱手作揖道:“下官见过英国公、定国公。
下官今日前来京营巡查,不曾想竟看到京营军纪涣散,士兵懒惰成性。
故而擂鼓聚将,哪晓得三通鼓响之后,只聚集了区区几百人。
至于那挂起来的三颗人头,乃是京营的三个参将,他们竟敢聚众闹事,如今已被本官军法处置。”
听到这儿,张维贤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一旁的朱纯臣站起身,冷冷说道:“江宁,未得皇命,你竟敢擅自斩杀京营将领?
如今定国公、英国公都在,你今日必须给个交代,不然本国公跟你没完!”
随后,江宁从容走下台,从怀中掏出朱由校赐给自己的金牌,笑着说道:“成国公,下官奉旨办事,有先斩后奏之权。”
见江宁亮出皇上御赐金牌,成国公朱纯臣脸色瞬间大变,态度180度转弯。
他赶忙凑上前,双手递回金牌,小心翼翼地放回江宁怀中,满脸堆笑:“江大人,您瞧这闹的。
有什么吩咐,您直说便是。”
江宁笑着说道:“成国公如此识大体,本官甚感欣慰。
既然三位国公都到齐了,那就擂鼓聚将吧。”
听到江宁还要擂鼓聚将,成国公朱纯臣顿时脸色十分难看。
一旁的张维贤和徐希虽说早已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此刻也不禁脸色发白。
眼见三人面露难色,江宁笑着说道:“既然三位国公有难处,那便算了吧。
不过本官来是通知一声,恩科武举将在京营举行,还望三位国公配合一下。”
听到这话,朱纯臣赶忙赔笑应道:“一定一定!”
张维贤和徐希神情复杂地瞥了江宁一眼,缓缓点头。
两人心里都清楚,江宁这是要对京营动手整顿了,而他背后站着皇帝。
为了家族的前途,他们已然上了江宁这条“贼船”,只能无奈认下,只盼到时候皇帝能看在他们配合的份上,对两家从轻发落。
就在这时,田尔耕带着两千锦衣卫以及腾骧四卫调来的五千士兵已然赶到,浩浩荡荡地进入京营之中。
江宁见状,笑着对三位国公说道:“三位国公,那下官便开始着手准备了。
三位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去忙吧。”
朱纯臣赶忙满脸堆笑地回应:“那就全交给江大人了。”
随后,三人起身告辞离开。
朱纯臣急忙找来几名将领,在他们耳边小声叮嘱了几句,便脚步匆匆地离去。
张维贤和徐希则神色复杂地望向江宁,江宁转过头,对着二人露出一个微笑,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二人放心,二人才转身离开。
随后,那些京营士兵开始稀稀拉拉地收拾东西,在几名将领的带领下,慢悠悠地离开。
此刻,这座大营已被锦衣卫和腾骧四卫全盘接手。
京营设有三大营,分别是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 。
可这仅仅只是其中一座营寨,整个京营号称十几万人马,实际上至少有一半是虚报的人数,都被各级将领吃了空饷。
剩下的一半,要么老弱病残,要么被勋贵们拉去府上做工,或是出城种地,算下来真正能调用的,满打满算也就三五万人。
在这仅剩的三五万人里,江宁估计,要是能找出5000具备战力的士兵,那便是成祖永乐爷在天庇佑,实属万幸了。
随后,依照江宁的安排,2000名锦衣卫与五千腾骧四卫的士兵,热火朝天地开始清理大营。
果然人多力量大,仅仅半天时间,原本杂乱不堪的大营就被整理得差不多了。
之后,江宁又仔细叮嘱了一番后续事宜,才转身返回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三天后,武举恩科就要正式开考了。
前来参加考试的举子们纷纷来到京郊大营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江宁、袁可立和李邦华站在大营门口,望着这熙熙攘攘、人山人海的场景。
此时,整座大营由腾骧四卫的5000名士兵严密防守,2000名锦衣卫则负责维持考场内的秩序。
在考生队伍里,有出身寒门的年轻少年,满脸朝气,难掩紧张与期待。
也有家境富裕的中年子弟,身着华服,神色间透着自信。
还有身披铠甲的军中将领,身姿笔挺,气势不凡。
看着这众多的考生,袁可立面带微笑,轻轻捋着胡须,感慨道:“老夫觉着,此次恩科武举,必定能为我大明选拔出不少军中良才啊。”
李邦华在一旁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而江宁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 。
武举恩科不像文举检查那般严格,考生本就可以随身携带一些兵器。
然而,还是有不少人妄图夹带违规物品蒙混过关,全被锦衣卫揪了出来。
这些人在大营门口又哭又闹,不愿接受处置。
直到锦衣卫将寒光闪闪的绣春刀拔出鞘,他们一个个才瞬间闭上了嘴,满心懊悔。
江宁见状,不禁感慨道:“无论什么时代,都从来不缺投机取巧的人啊。”
考生们陆续入场完毕后,江宁、李邦华和袁可立三人一同登上了聚将台。
袁可立抬起手,轻轻一挥,刹那间,台下一众考生全都安静了下来。
接着,袁可立面带微笑,朗声道:“老夫乃武英殿大学士、内阁次辅,兼任刑部尚书袁可立,是此次恩科武举副主考官。
这时,江宁向前一步,开口说道:“本官乃锦衣卫指挥使江宁,担任此次恩科武举主考官。”
紧接着,李邦华也站出来,说道:“老夫是兵部左侍郎李邦华,出任此次恩科武举的副主考官。”
随后,江宁面带笑容,恭敬地说道:“袁阁老,您身为内阁次辅,是朝中前辈,就请您给所有学子讲几句,为他们指点一二吧。”
袁可立微笑着点头应允,面向台下,开口说道:“诸位学子,你们来自大明两京一十三省,齐聚于此参加此次恩科武举。
在此,老夫先代皇上,向诸位的到来表示感谢。
古语有云,‘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考试中,全力以赴,认真应考,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也能光宗耀祖。
千万不可粗心大意,辜负了自己的努力与抱负 。”
这时,一众学子纷纷抱拳行礼,齐声说道:“谨记袁阁老训示!”
洪亮的声音在大营上空回荡,他们神色庄重,眼神中满是对这场考试的期待与决心,以及对袁可立教诲的敬重。
这时,江宁快步上前,高声宣布:“此次恩科武举正式开始,首考弓马。
所有考生即刻做好准备!”
言罢,在锦衣卫的引领下,一众考生依次前往靶场。
考核分为步射和骑射,以八十步为标准距离,每位考生共有十支箭。
规则是射中三支即为合格,射中六支评定为中等,射中九支为上等,若十支箭全部射中,则获评特等 。
随后,江宁、袁可立和李邦华三人在考场中缓缓踱步,密切观察着考生们射箭的表现。第一轮考核,上百名考生同时开弓,场面颇为壮观。
然而结果却不尽人意,只有30多人射中箭靶,而且箭着点分布零散,真正射中靶心的考生寥寥无几 ,这让三人不禁暗暗皱眉,心中对后续考核的期待与担忧交织。
这时,只见一位年轻将领张弓搭箭,一气呵成连射十箭。
众人定睛一看,竟有八箭正中靶心,仅有两箭稍稍偏离,差之毫厘。
袁可立忍不住大声称赞:“当真少年英雄啊!”
李邦华也面露赞赏之色,不住点头。
江宁看着这位青年将领,向身旁人问道:“这小子是从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
随行的锦衣卫赶忙翻开名册查看,随后恭敬回禀:“大人,这名学子名叫吴襄,南直隶高邮人士,今年二十八岁。”
听到“吴襄”这个名字,江宁顿时心头一震,内心暗自惊呼:“这不就是大汉奸吴三桂他老子吗?”
而一旁的袁可立和李邦华并不知晓江宁心中所想,两人正不住点头,口中连连称赞:“此乃可造之材!”
他们眼中,吴襄展现出的精湛箭术,无疑预示着他在军事才能上的潜力。
这时,江宁看着满脸兴奋的吴襄,心里犯起了嘀咕:“要不要暗中找人把这小子解决掉?
也不清楚吴三桂那个大汉奸出世了没,要是找个人直接把他掐死在襁褓里就好了。”
但思忖片刻后,江宁无奈地摇了摇头。
人家吴襄此刻不过是来参加武举考试,又没有通敌叛国的实据,自己怎能仅凭一己之言,就贸然对他下手呢。
就在这时,考场中又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江宁闻声转头看去,只见孙传庭与卢象昇上场了。
二人迅速弯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卢象升施展“三连珠”绝技,箭箭都稳稳命中靶心,十发无一落空。
孙传庭则以单射之法,连续十箭,每箭皆正中靶心,展现出了惊人的箭术功底。
这时,袁可立忍不住夸赞道:“当真堪称神射手呀!
江大人,若老夫没有记错,这两位学子前些日子跟在你身边,对吧?”
江宁微微红着脸说道:“身材高大的那位学子是卢象升,南直隶宜兴人。
皮肤黝黑、身材较为瘦小的这位则是孙传庭,山西代县人。
前些日子他们进京赴考,与本官结识相交。他俩本是举人出身,原打算参加文举,经本官一番开导,便改考武举了。”
这时,李邦华忍不住称赞道:“那还真是文武双全啊!”
江宁一脸得意地说道:“他俩不管参加武举还是文举,必定榜上有名,皆是难得一见的文武全才,日后定是将帅之才。”
听到江宁这般夸赞,李邦华暗自腹诽,不禁有些纳闷:这江大人也太不要脸,尽给自己脸上贴金。
这时,江宁开口下令:“将草靶往后再挪50步,让他们再试试。”
说罢,江宁朝孙传庭和卢象升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二人瞬间心领神会。
眼见草靶已被挪到100步开外的距离,卢象升与孙传庭二人再度开弓射箭。
卢象升发力,有八箭正中靶心,其余两箭稍稍偏离。
孙传庭则稍逊一筹,六箭稳稳命中靶心,另外四箭偏离。
吴襄见这两人突然冒出来抢了自己风头,心有不甘,便让锦衣卫也将自己的草靶挪到100步的距离。
他弯弓搭箭奋力射出,却只射中四箭,其中四箭偏离靶心,还有两箭直接射空。
原本恩科武举的标准,草靶距离是100步。
江宁把它改成八十步,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考生们成绩太差、太过难堪的状况,也算是给参考的学子们行个方便。
谁知道,卢象升和孙传庭两人如此厉害,其他考生看到他们的表现,纷纷拍手叫好。
不过,虽说大家都很佩服,却没有一个人有胆量像他们一样,去挑战100步外的草靶。
就在此时,曹文诏、曹变蛟叔侄二人登上了场。
江宁转头向身旁的锦衣卫吩咐道:“把草靶直接挪到100步开外的距离。”
只见曹文诏与曹变蛟二人迅速弯弓搭箭,每一支箭都精准无误地射中靶心,曹文昭更是一箭直接将靶心射穿。
这一幕,把在场的一众学子惊得目瞪口呆。
江宁见状,微微一笑,他心里清楚,此时的曹变蛟年纪尚轻,还未达到个人武艺的巅峰状态。
要知道,处于巅峰时期的曹变蛟,可比他叔父曹文诏还要勇猛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