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餐一顿后，元栀璃把宋归青送回家，再独自上路。
城市大路交通比较堵塞，汽车走走停停如乌龟一般，好不容易等到红绿灯的最前面，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元栀璃戴上蓝牙耳机，接通电话。
“爸爸，怎么了？”
“栀栀，还在路上吗？”
“嗯。”
“车祸撞你的人，已经抓到了。”元开礼沉重道。
元栀璃动作一愣，看着前面信号灯逐渐减小的数字直到零。
“知道了爸爸，我马上回来。”
踩下油门，汽车疾驰在马路上，之后都畅通无阻，一路行至元宅。
书房里，红木书桌摆在右侧，三面环着的全是书柜，放满了各个领域的书。真皮座椅上的男人看到女儿来了，皱着的眉头才稍微松开。
“爸爸。”
“嗯，就在刚刚，秘书和我说警察已经把车祸现场的两个人抓住了。”
“看来是爸爸提供的线索起作用了。”
“是啊，那尾随你的司机早就把车停在附近了，虽然戴着口罩帽子排查起来比较困难，总归还是被警察逮住了。”
“是谁？”
“具体还要明天去警局才知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才会通知。”元开礼揉揉肩颈，离开座位，走到松软的沙发上坐着。
“总之，人肯定会抓到的，霍旗南也不可能再逍遥法外。”元开礼眼神里透着冷然，他不可能再让宝贝女儿受到伤害。
“嗯，肯定会的。”元栀璃垂眸道。
*
女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完后瘫在床上，一瞬间又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小猫，正抱着大尾巴蜷缩在被子中央。
晚上的好心情已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湮灭，身体里的支柱像倒了一样让她疲惫不堪，明明和宋归青在一起时无论做什么都精力满满，这就是爱情中激素的作用吗？
今天晚饭结束时，其实宋归青又问了，犯人抓住了吗。
她知道宋归青想帮她，但却又怕她卷进元家和霍旗南的矛盾里来，万一他为了对付元家盯上宋归青怎么办？可是，哪怕归青不知道这些，单单只靠她们之间关系，似乎就足够霍旗南对她下手了。
之前就该想到的，她无法时时刻刻保护归青啊……
两股力量在脑海里冲撞，一个说：那就不要和宋归青走太近了，以免波及到她。另一个说：那就把她放在身边时时带着，就不信霍旗南会这么明目张胆。
它们像麻花一样纠缠着元栀璃的脑海，搞的她头疼。小猫同样在床上扭来扭去，伴随着烦躁的喵喵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是这个时候有归青在身边就好了……
元栀璃想象着宋归青温柔的给她顺毛，亲亲她的耳朵，抚平她乱飞打结的思绪……
随后小猫安静下来咕噜咕噜睡着了。
*
早上7点，电话铃准时响起，元栀璃挣扎地爬起来接听。
“好的，我马上到。”
快速捣腾完自己后，女人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下楼了，不化妆的她似乎更好看了。
这次，元开礼也陪着她去了。
第四次到警局，元栀璃已经安之若素了，她平静的和爸爸坐在一个等候室里，之前的两位警官拿着两杯水放在茶几上。
“元小姐，元先生，人已经抓住了，这还要感谢你们提供的线索。”警官直奔主题。
父女俩同时颔首。
警察拿出两张照片，移到元栀璃面前。
“就是这两个人，左边这个叫谢军，右边这个是谢国。”
”兄弟？”
“没错。哥哥谢军是尾随你的黑车司机，弟弟谢国则是肇事越野车司机。”
另一个警官配合说道：“一开始我们配合着别墅区里的监控，让画像师画出黑车第一次进来时司机的大致画像，就是这张。”他把人物肖像放在桌面上。
元开礼摸着下巴仔细看了看：“是……弟弟谢国？”
“没错。”
“可是你们刚刚说黑车司机是哥哥谢军。”元栀璃一下指出矛盾的点。
警官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没错，在13号，也就是车祸当天的前一天晚上，把黑车开进别墅并停在凉亭旁边的确实是弟弟谢国，但是，后来他出去了，进了一个监控盲区，15分钟后又出来进了车里。”
“他们两个是这个时候换的？”
“嗯，所以其实跟踪你的应该是谢军，并不是谢国，他们身形相似，衣着几乎一样，包的只剩一双眼睛，所以我们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一直以为是谢国，导致方向跟错了，于是很疑惑那越野车司机是谁？”
警官喝了口水。
“后来在别墅区边缘一个路口反光板上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行迹可疑的人溜出去了。”
“谢军是个混混，经常打群架被抓，谢国则是一直躲在他哥哥身后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所以他们很熟练这套流程。”警官解释道。
“随后我们就查找那附近的监控，看到了那辆越野车。之后我们查遍了通往车祸地点最近道路的监控，显示他在一个烟酒店附近停车出去买水。但由于车背着监控，无法看到他摘下口罩喝水的样子。”
元栀璃皱眉，他们两兄弟还挺谨慎。
“但是，就在他的车头相对的斜对面，也有一辆车。”
警官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
“是行车记录仪。”元栀璃缓缓说道。
“对，那天这辆车的车主只是临时停车，行车记录仪并没有关闭，正好录到了一些。而画像师据此画出来的，却还是谢国。我们这才明白他们两个早就交换了。”
元开礼道：“百密一疏。”
元栀璃拿起晾凉的水喝了一口，温暖的水顺着食道下落，感觉异常清晰。
“确定是谢国后，我们立刻抓了他，询问另一人是谁，他死活不肯说。但是后来，我突然想起一个线索，元小姐。”警官抬眸看她。
元栀璃有点疑惑，她有提过什么关键性线索吗？难道是……长发？
“长头发。元小姐，你当初说被撞之后，迷迷糊糊看到一个长头发的人吧。”
“是的。”
“虽然案发地点没有监控，无法证实有没有长头发的人，但是，我们走访了谢国认识的人之后，才发现，他哥哥谢军就是个长头发。那天谢国在撞了你之后，谢军应该下车查看了情况，确定是否得手。但气象局显示，那个时间段起过大风，他的帽子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吹落的，才被你看到，不过他并不知道你没死。”
另一个警官补充道：“虽然他后来以防万一把头发剪了，但也只是徒劳罢了。”
至此，车祸的真相才算清明起来。
“他们身后一定有人指使。”
“他们交代说没有，就是他们自己策划的，能进别墅区也是用他出轨的证据威胁了严商明。”
这个理由确实把严商明摘出来了，谁不知道严商明就是因为娶了一个厉害的老婆才能在内斗严重的严家完好无损的留下来，要是被他老婆发现出轨要离婚，那他迟早完蛋。
不过，出轨这件事也可以由霍旗南告知谢家兄弟，再由他们转述，这样他就不会被怀疑了。
“那动机呢？他们两个为什么要这么做？”元开礼问道。
“这就要追溯到五年前元盛工地的那件事了。”
元开礼惊讶到：“他们是当时受害人的家属？”
五年前，元盛正在建造一个高级小区，但是因为某工人的疏忽，导致施工现场出了事故，造成了8个工人受伤，其中一个甚至成了植物人。尽管经过调查之后，主要责任不在元盛，但元盛还是给了受害者一大笔补偿，这才勉强算过去。
“没错，谢家兄弟就是那个变成植物人的工人的儿子，他们想要报仇。”
“这就有点牵强了。”元栀璃锁眉说道。
两个警官对视一眼，又看向元栀璃，示意她继续说。
“先不说当初这件事经过缜密调查后，确确实实证明元盛没有主要责任，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寻仇也应该去找那个疏忽的工人。其次，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年，这个时候才来寻仇，怕是有点为时过晚了。”
警察点头：“就是这个理，所以我们认为其背后有人在怂恿他们。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不过他们依然死不承认，坚持自己的说法，我们查了他们最近两个月的行踪、通话记录和转账记录，都没有异常。他们和动物死尸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依旧不能怀疑到霍旗南身上。”警官耸耸肩。
“还有，虽然最近已经没有动物尸体送到元盛了，但还是请万事小心。”
元栀璃点头说的：“我知道了，谢谢警官。”
最后，元栀璃作为证人被带去指认了谢家兄弟。
她看到谢军目眦欲裂，眼里的愤恨都快冲破眼眶了，活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谢国虽然不如他哥哥凶狠，却也差不多，都对她，不如说是对元盛恨之入骨。
她从来没有承受过一个人这么带着明晃晃恶意的直视。
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会突如其来报复？
也许是霍旗南给了他们什么好处，毕竟是无业游民最缺钱；或是霍旗南告诉他们当初父亲瘫痪另有隐情，比如元盛早就买通了警察，推卸了责任；又或者他们有把柄在霍旗南手上，不过可能性不大。
“栀栀，暂时别想了，我们先回去吧。”元开礼看着女儿一脸愁容，心疼道。
“嗯，对了爸爸……”女人下台阶的脚突然定住。
“你当初为什么觉得主谋不是严商明，而是霍旗南，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元开礼也停下脚步，反问道：“栀栀，你也见过严商明，你觉得他怎么样？”
女人找了找为数不多在酒会上遇到他的记忆：“嗯，胆小，懦弱，没担当，很会忍。”
“是啊，他自己在妻子手底下讨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难道还能布这么大的局来恐吓元盛，这无异于蜉蝣撼大树。”
“而且，严商明的姐姐严商月，是霍旗南的发妻。”
元栀璃顿悟，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呢！
“没错，霍旗南和严商月在当时可是模范夫妻，没想到吧，霍旗南这么一个人居然是个爱妻如命的人，可惜当初他入狱一年之后，严商月就过世了。”
无法见爱人最后一面，这确实很难以接受，元栀璃想。
上一辈人的爱恨纠葛真是复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