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凛冽的寒风如冰刃般割着行人的面颊,许长生和马卫国在龚雄伟的带领下,来到了文化公园的清风湖畔。
冬日的清风湖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尽显萧条之态,稀稀落落的游人在园中漫步,更衬出此处的冷清。
龚雄伟抬手,指向一处岸边,神色凝重地说:“这儿,就是当年聂琳琳落水的地方。”
许长生抬眼望去,只见那边低矮的木栅栏已焕然一新,崭新的油漆在黯淡的天色下泛着微光,往昔的破损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湖水平静如镜,可能是冬日浮游生物稀少,湖水澄澈见底,手指长的小鱼在水底穿梭游弋,为死寂的湖面添了几分灵动。
“这湖这么浅,也能把人淹死?” 马卫国皱着眉,小声嘟囔,满脸的疑惑不解。
龚雄伟微微摇头,解释道:“冬天水位低,夏天会高些。”
许长生目光紧锁湖面,心中暗自思忖:即便夏天水位上涨,可水面与岸的高度摆在那儿,又能高到哪儿去呢?
他转身,在一旁的林地里寻了根枯树枝,回到岸边,将树枝缓缓探入湖中,随后抽出,在马卫国身上比划一番。
树枝高度仅到马卫国腰部,满打满算不过八十厘米。
考虑到助动车落水时可能冲入湖内两三米,那儿水位稍深,估计也就一米出头,再算上夏天水位的涨幅,这个落水点撑死一米三左右。
按照常理,一米六几的聂琳琳只要能在水中站稳,应该不会溺亡。
况且,案发时正值盛夏,水温适宜,根本不可能冻死,这与陈天宇前天在天水湖的状况截然不同。
除非,当时聂琳琳极度惊慌,根本无法在水中站立,整个人在水里拼命扑腾,直至精疲力竭……
许长生一边暗自分析,脑海中一边浮现出女子在水中绝望挣扎的惨状。
离开文化公园时,夜幕已悄然降临,城市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唯有路灯散发着昏黄光晕。
依照事先约定,龚雄伟驾车带着许长生和马卫国前往魏英强的家。车子在蜿蜒的街道上疾驰,两旁的树木在寒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魏英强的别墅气派不凡,欧式风格的建筑在夜色中显得庄重而神秘。
按响大门门铃后,魏英强亲自迎了出来。
眼前的魏英强,皮肤白皙,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来岁。
他满脸笑意,热情地招呼众人来到会客室。
会客室内,茶香袅袅,一套精致的功夫茶具已摆放整齐,魏英强招呼众人就座,随后轻轻拿起紫砂茶壶,动作娴熟地逐个清洗茶杯,再缓缓倒入茶水,营造出老友相聚的温馨氛围。
因龚雄伟在电话中未透露此次来访的具体事由,魏英强误以为他们还是为三年前妻子聂琳琳溺亡一事而来。他瞧着许长生和马卫国,以为是龚队的下属,便开口问道:“龚队,都三年了,你们还是为我夫人的事来的?”
龚雄伟不置可否,微微点头,反问道:“魏老板,那件事没再让您烦恼了吧?”
魏英强嘴角上扬,轻笑一声:“大丈夫怎会被儿女情长之事纠缠不休,早抛诸脑后了。”
龚雄伟目光微闪,接着问:“看来魏老板已彻底走出阴影,这三年,可有新伴侣了?”
魏英强连忙摆手,神色认真地说:“不找了,不找了,红颜祸水啊!”
龚雄伟顺势接过话茬:“魏老板,您还记得当时那个叫陈天宇的男子吗?”
听到这个名字,魏英强的笑容瞬间僵住,手猛地一抖,手中茶杯里的茶水溅出一半。
他微微皱眉,面露疑惑,重复道:“陈天宇?陈天宇是谁啊?”
“就是那个跟您夫人一起在文化公园的男子,个子高高的,还蛮英俊的。” 龚雄伟补充解释。
“哦,是他,想起来了,我说这名字咋有点耳熟呢?” 魏英强恍然大悟道。
“魏老板,听说您和前妻聂琳琳的相遇十分浪漫,还一见钟情?” 一直默默观察的许长生突然插话。
魏英强抬眼看向许长生,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转而看向龚雄伟,问道:“这位是?”
“哦,给您介绍下,他叫许长生,是金海市公安局的刑警队长!” 龚雄伟连忙介绍。
“金海市刑警队长,找我何事?” 魏英强满脸疑惑,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为了刚才龚队提到的陈天宇而来。” 许长生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魏英强。
“陈天宇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魏英强连珠炮似的发问。
“他、死、了!” 许长生一字一顿地说道,同时密切留意着魏英强的表情变化。
魏英强先是一怔,沉默片刻,随后仰头大笑起来:“死得好,死得好,真是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哈哈哈……” 他笑得前俯后仰,脸上的快意毫不掩饰。
许长生三人静静地看着他,待他笑声渐歇,许长生才缓缓开口:“看来魏老板对这个陈天宇,恨意颇深啊!”
“你什么意思?我可没杀陈天宇!” 魏英强瞬间收起笑容,神色严肃,急忙辩解。
“魏老板,我们并未说您杀了他,这次前来,只是想了解些情况。毕竟他与您前妻关系密切,而且他的死亡方式,与您前妻极为相似。” 许长生目光平静,语气沉稳。
“怎么,他也是淹死的?” 魏英强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许长生点了点头。
“他怎么会淹死,他会游泳啊!” 魏英强满脸疑惑。
“您怎么知道他会游泳?” 许长生追问道。
“哦,当时龚队他们调查时,陈天宇不是说他跳下去把琳琳捞起来的吗?” 魏英强连忙解释。
许长生话锋一转:“听说魏老板是在金海的一个酒吧里认识聂琳琳,还对她一见钟情?”
魏英强点了点头,承认道:“没错。”
“那您知晓当时陈天宇跟聂琳琳也有暧昧关系吗?据我们调查,差不多那个时间段,陈天宇似乎也在那个酒吧当服务员。” 许长生目光如电,紧紧盯着魏英强。
“不、不知道,要知道我就不娶琳琳了…… 我也是偶尔去金海出差,才在那个酒吧认识琳琳的,我哪会知道她跟其他男人的事?” 魏英强急忙摆手否认。
“哦。那聂琳琳有没有跟您提过她和陈天宇的关系?”
“没有,没有,她怎么会跟我说这个?” 魏英强连连摇头。
“那在您前妻死后,您有没有想过报复陈天宇?” 许长生目光犀利,直击要害。
“没有,没有,我是个守法公民,怎会私下报复他!…… 再说,我忙得很,厂里百十号人都等着我养活,哪会为了这种事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魏英强急切地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