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太平观异常热闹,厨房都坐不下这么多人。
除了安初然、王玲花和倾城外,又加上璩荔跟澹台子墨。齐顺说他不喜欢女人多的地方,执意躲在阴暗的角落发霉,所以没来。
润宝眨巴眨巴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小脸上写满了迷惑。
“为啥观里的姐姐们越来越多了呢?”
她,不明白。
但幸好,不影响干饭。
“哇酷哇酷——”
道观外,顾诚抱着碗,跟大黑犬蹲一块儿,直面初升的太阳。
嗦粉。
“嘶溜嘶溜——”
大黑犬在用虎腿骨头磨牙。
“咔咔咔咔——”
刚吃完早饭。
顾诚感觉翠屏山隐隐颤抖了一下。
很奇怪。
千百年来,元州都不曾有过地震,便是地震余波也到不了这里。
所以今天是怎么了?
澹台子墨猛地抬头,“我师父来了。”
话音刚落。
只见云丛中笔直坠落一道流星,巨大的冲击掀起狂风,吹得人眼睛睁不开,流星显露本相,一个身穿劲装的英武女子赫然凌空,以她为中心,空气白雾涟漪般波动。
从天而降的轰鸣声,还在她降临之后传来。
“谁是顾诚?”
她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满头银丝,白发飘飘,阳光下反射出晶莹光线,身形笔直挺立,岁月在她美丽的面容上留下些许痕迹,却难掩出众气韵。
而比外貌更引人注目的,是她一身通天气势,从天而降,脚踏虚空,发丝隐隐带着些许水汽,目光霸道,不威自怒。
“是你!”
顾诚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她盯住。
危险的目光,就像是远古凶兽一般可怕,让人不寒而栗。
“是我……”
顾无双目光扫过小小的太平观,伸手一抓,顾诚小鸡仔似的被她隔空摄入手中,径直带走。
两人眨眼便消失在太平观上空。
留下几个女子面面相觑,惊讶不已。
澹台子墨尴尬一下,“我师父跟顾诚去说几句话而已,你们别担心。”
但安初然很是不爽,冷哼一声道:“最好别有什么事,要是顾诚有半点损失,我掀了你们捕妖司!”
“嗯!”
王玲花和倾城再加润宝齐齐点头。
澹台子墨撇撇嘴,浑然不惧,吓唬谁呢?我捕妖司有那么好掀?
鸡圈里。
抱着球睡一夜的大公鸡头也没抬。
自个儿小声嘀咕,发出鸡笑,“能直接从观里掳走顾诚,不是自己人就是债主,打也就打了,顾小子还能还手不成?咯咯咯!”
翠屏山,山顶。
“噗通!”
顾诚被直接扔下来,平沙落雁屁股着地式,压倒一片青草,幸好他皮糙肉厚,没用劲化解也一点不疼。
顾无双白发飞扬,每一根都如冰丝般晶莹,落在顾诚身前,淡淡开口。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顾诚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小心翼翼道。
“梁梦玉。”
“不过这个名字是师爷起的,我师父说他不是很喜欢,听起来娘们唧唧的。”
这里面,有点顾某人的小心机。
顾无双刚要发作的怒气,生生控制住了,咬牙切齿道:“他在外面,用的是‘黄粱’这个名字!”
她上任元州捕妖司指挥使七年。
相当于顾诚师父在她眼皮子底下七年,她愣是没发现。
或许是因为几十年的分离让她淡了找人的心思,但生生错过的相遇和缘分,如何不让人火冒三丈。
“黄粱一梦!”
“好一个黄粱一梦!”
“到头来,他都在用梦来忽悠我!”
顾无双气得发丝倒竖,一身衣装鼓鼓,猎猎作响,脚下大地无声开裂。她恨恨砸出一拳,凌空爆发,十丈开外顿时出现巨大深坑。
地动山摇。
顾诚咽了口口水,这位姨脾气真爆啊!
老头子,你不当人!
自己死了就算了,偏还留这么大的麻烦送给你徒弟我!
我接不住咋搞?
顾无双一把拎起顾诚衣领,面皮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双眼射出犀利的光,似乎能把人体灼出两个窟窿。
“他怎么死的?”
寒冷的声音刺入顾诚耳中,他浑身打了个哆嗦,急忙道。
“是寿终正寝,原地坐化。”
顾无双猛地把顾诚拽到眼前,死死盯住他眼睛,吼道。
“不可能!”
“他二十来岁便是道门五境修士,更是以五境修为画出紫符,在符道上的天赋冠绝古今!”
“一甲子岁月,他不可能没突破上三境,道门七境,一粒金丹吞入腹,阳寿必定大涨!超过两百年都有可能!”
“你告诉我他八十几岁老死?!”
顾诚听着也很惊讶,老头子天赋这么高?就比我差一点点?
不会啊!
顾诚记得老头子一直说,他的师父,也就是顾诚师爷,老是骂他不争气,说他不该沉溺符箓小道,更该钻研自身修行。
结果你说他二十来岁五境!
师爷,您也不咋当人啊!
顾诚如实说道:“我不知道师父境界,他并未透露,也没有在我面前展现过真正实力,我只知道,师父他画符布阵,确实非常厉害。”
顾无双深吸一口气,眸子里掩饰不住的悲伤和阴郁,“他的尸体呢?”
“您随我来。”
面对这位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长辈,顾诚不敢放肆,恭敬道。
春日暖阳,鲜花遍野,就连润宝心心念念的桃树,也在翠屏山开起无数粉嫩花朵。
但当顾无双来到顾诚师父坟前时,风卷三山,无尽桃花簌簌如雨落,纷纷扬扬,静静飘落在二人脚下。
只是一个小坟包而已。
没有墓碑。
师父说,这是太平观的传统。
魂归于天,身葬于地,不必有什么繁杂礼仪布置。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万物一府,死生同状。
自然生死也当顺应自然,平常心对待,留个牌位在祖师堂,在道观偏殿就行。
顾无双静静看着这个矮矮的坟包。
春日已生了杂草,旁边的香椿树长得老高,从山顶飘来的桃花一瓣瓣零落。
“六十载不相知,再见面隔生死。”
“黄粱,黄粱真人!”
“果真是大道无情,唯你独行啊!”
她眼眶发红,伸出手,又几度放下,声音凄厉如冬夜风雪的灯火,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顾诚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
痴心难渡。
痴情难诉。
这世上的情爱真的很难说得清啊!
情有千千结,情有千千劫。
……
……
pS:第52章又被制裁了,所以还是推荐追读啊!( ??? ? ??? ),被沈河的内容精不精彩,懂得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