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时值初秋。
微风中带着淡淡凉意,整个青罗镇,被一层薄雾笼罩着。
“咯吱~”
木门被推开,发出阵老旧声响。
李十五自屋内一步踏出,眉凝的很深,忽地,他好似看到了什么,神色猛的一变。
一旁相邻的小屋,方堂也从中走了出来。
“李……李兄,这?”,他同样一愣。
只因在他们各自房门口,赫然摆放着一只纸扎人,就冥货铺子里的那种,外边糊着一层纸,面颊涂着两团腮红。
且大小,约莫和真人相同。
更诡异的是,这纸人面容,衣饰,赫然与两人一模一样。
“两……两位道友,这是何物?”,八万春同样自屋内走出,在他房门口,同样有只与自己模样相同的纸扎人。
随着更多山官走出屋内,一时之间,各种惊怒之声不绝于耳。
只因他们门前,同样有着纸人。
不多时,众修汇聚一处。
“各位道友,事出有诡,这些纸扎人,完全就是祭祀用的纸人,且全部按照我们模子制成的。”
“不对劲,我原本打算等夜深人静之时,再出去查探的,没成想仅是打了个坐,就一夜直到天亮。”
听着众修之言。
李十五眉凝的很深,他昨夜回屋后,时刻警惕着,就没打算合眼。
可到后半夜时,不知怎的,像是中了什么术一般,整个人昏沉过去,对外界再无感知。
“各位同僚,要不咱们,先把那些纸扎人烧了吧,太瘆人了。”,八万春试着道。
众修对视一眼后,纷纷折返院中,将自己门前纸人拿起,而后集中到一块空地之中。
随着一缕火焰落下,火光冲天而起,一只只纸人相继化作灰烬。
李十五捏着下巴,目光在众修身上扫过。
凝声道:“怪哉,还有两位道友呢?”
他发现,眼前只有七十六人,居然少了两位女子山官。
“李道友,我知道她们住哪间屋子的。”,八万春忙道。
很快,众修来到一旁相邻院落,只见有两间小屋,房门是紧关着的。
“她两门前,没有纸扎人?”,李十五疑声说着。
这时,八万春走上前去,在门上邦邦敲了两声:“道友,在吗?”
见无人回应,他又道:“既然如此,请恕我无礼了。”
随着“砰”一声,木门被一脚踹开。
众修朝里望去,只见其中空无一人。
唯有桌旁,立着个纸扎人,赫然是消失那名女修的面孔。
而另一间屋子,情形相同,里面空不见人,只有个纸人立着。
八万春将两纸扎人提到院中空地上,疑惑道:“难道两位道友清晨发现纸人后,心生恐惧,直接离开了?”
“罢了,这鬼玩意儿看着就不吉利,还是烧了吧!”
他叹了口气,就是指间一抹火焰升起,弹落两只纸人身上。
可是下一瞬,令人毛骨悚然一幕发生了。
随着纸人被点燃,一道道女子凄厉惨叫声,不断自两只纸人身上传来,就好似,它们根本不是纸人,而是两个活人。
“住手!”,李十五一声大喝。
同时道袍一挥,掀起一阵狂风,将火焰熄灭。
可惜无用。
纸人遇火即燃,哪怕他反应迅速,两只纸人仅是顷刻间功夫,就被烧的只剩半个脑袋。
“李兄,怎么回事?”,方堂压制住心中惊悚,急忙询问。
李十五深吸口气,凝重道:“我觉得,这两只纸人,可能并不是真正的纸人,而是,那两位不见的女修。”
“她们极有可能,遇到了祟妖,被化成了两只纸人。”
随着一阵风吹过,地上剩下的纸人脑袋,被吹得不断翻滚,七零八落。
八万春踉跄几步,眼露惊恐道:“李……李道友,你的意思是说,那两名消失不见的道友,可能被我一把火,直接烧死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没想到啊……”
只是忽地,惊变又起。
李十五拔出花旦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莫测轨迹,就那么活生生的,一刀斩在八万春面颊之上。
鲜血瞬间狂涌,血腥味扑鼻而来。
再看八万春,那是惨不忍睹。
右脸之上一道深深刀痕,几近见骨,更差不多将他整张人脸掀开。
如此一幕,众修齐齐愣住。
“李十五,你疯了?”,一女子山官喝问一声。
“我怀疑,他被祟妖附体,或是被祟妖顶替身份,才将那两只纸人烧了的。”
李十五回答的轻描淡写,接着道:“不过现在看来,我好像猜错了。”
说罢,又自棺老爷腹中,取出一根细长红线,一根弯针,走到八万春面前。
“李……李道友,你别过来!”,八万春用力捂着脸颊,鲜血流淌的满手都是,甚至将道袍浸的猩红一片。
他语气发颤,脚步不断后退。
李十五见此,拱手认真行了一礼。
“抱歉,不过道友先前此举,容不得我不怀疑。”
“另外,你面颊伤势那么重,我帮着处理一下吧!”
八万春停下脚步,牵强笑了笑:“李道友,你会处理伤口?我怕给我脸上弄的留疤,不好寻道侣了。”
李十五拍了拍胸脯,保证道:“道友放心,我自幼起,就是帮着自己和师兄弟缝针,手法绝对一流。”
“行……行吧。”,八万春低下头,像是认命。
接着,便见两人坐在一旁台阶上,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后,就开始以针缝线。
“八万春,我先以凡间手法帮你缝合,你再以自身修为温养,应该愈合的很快。”
“好,听你的。”
见这般,一山官忍不住摇头。
“李十五,你动手太过冲动了。”
“我等门前都有一个纸人,且与自己模样相同,烧了之后也没出什么事。”
另一人跟着附和:“没错,我反正想不到,最后这两个纸人,居然会是真人所化。”
“如此一来,八万春倒是情有可原。”
约莫半碗茶功夫。
李十五起身,拍了拍手。
“道友,好了。”
再看八万春,对着镜子不停照着。
“李道友,你果然有两下子。”
在他面颊上,李十五缝线缝的很密,针脚极为工整。
奈何这伤口太长,配合着干涸的血痂,就像是,脸上长了条红蜈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