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饭馆后厨给了刘隐极大的震撼。
对于在厂里天天吃老三样,基本没有多余选择的他来说,一时间选择困难症犯了。
哪一样看起来都很好吃,刘隐甚至还没去看隔壁的菜品,随便选了锅最近的面食,也就是龙三最后一个介绍的次坞打面。
不得不说刘隐歪打正着,随手一选就吃上了顶级细糠。
次坞打面是诸暨市次坞镇的传统风味小吃,被誉为 “浙江面的天花板”,据说可与兰州拉面齐名。
相传一名宫廷面点师闯祸逃出后,流落次坞,将打面技艺带到民间,逐渐发展成如今的品牌形象。
和其他美食一样,次坞打面也有‘代言人’,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明太祖朱元璋,有说法称太祖打败陈友谅自封为王后,路过次坞。
品尝了次坞打面并对其赞不绝口,此后次坞打面名声远播,真假无从考证,但确认很好吃就是了。
之所以被称之为打面,是因为需要取和好的面团按压后,用竹竿对其进行半个多小时、3000 多次的反复捶打敲压。
由于经过了长时间的捶打,面条的口感变得极为滑润弹牙,吃起来相当有嚼劲。
刘隐拿着长筷子将自己的面碗添得满满当当,汤好险没溢出来才肯罢休。
这一锅打面应当是刚热好没多久,等刘隐小心翼翼地端上桌,碗身已经十分烫手了。
次坞打面的浇头下锅时机很有讲究,不同类型浇头下锅时间各有不同,刘隐的这碗海鲜面是需要等面条基本煮好后,锅中汤再次沸腾时放入的。
因此浇头相当的新鲜,红得透亮的鲜虾,蛤蜊壳微微张开,露出肥嫩挂汁的贝肉,还有切成小段的鱿鱼须。
刘隐按照自己的习惯,抄起筷子率先挑起一大筷子面条,顺带夹了好几段鱿鱼须,“咻” 地一下,全部嗦进嘴里。
他吃面很快,不像吃饭一样需要过多的咀嚼,更多时候都是品尝汤的味道,所以对汤底的 要求很高,如果是素面的话,基本都尝不到味。
基于这个缘故,刘隐很少吃面,就算换换口味也会加很多的辣椒调味。
但是今天随便挑的这一碗,刚入口,那股鲜味直冲鼻梁,刘隐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他顾不上烫,又挑起了一筷子直接塞进嘴里,口中的动作慢了下来,将嘴对上碗口,连汤带面暴风吸入。
那种嗦面的音效声让旁边摸鱼加餐的龙三也不禁侧目看来。
此时,刘隐的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却浑然不觉,连虾壳都得嗦得干净。
吃到兴起,刘隐干脆端起碗,将面汤一饮而尽,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露出回味的表情。
怎么会这么好吃!
刘隐吃撑了,靠在椅背上双目失神地凝视着天花板。
他终于明白霁祥饭店为什么那么火爆了,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要是霁老板没有生意,才奇怪吧?
刘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懊恼,死胃快饿啊!
吃饱后的思维似乎格外的活跃,刘隐突然意识到一个重大的问题……
老板是不是说他就要搬走了?!
他猛地坐起来,好像穿越回一天前,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爱上老板只需要喝一口汤的时间,刘隐甚至动了将房子送给老板的念头,唯一的要求就是能给自己一个住的地方和一口饭吃。
再一想,这不就是自己梦想中的米虫生活吗?
有漂亮饭吃,有房间住,没有人打扰你,家在老家,周围的人都是熟悉的,风景还嘎嘎好……
刘隐缓缓戴上痛苦面具,现在劝说老板留下来还来得及吗?
等老板走了,有钱也买不到老板啊……
嘶……完全不能接受。
由于实在吃不下了,刘隐向龙三道谢后,只能恋恋不舍地望着餐室,一步三回头地回到昨晚睡觉房间,打算先整理一下。
刚开始没多久,电话声就响了起来,刘隐身体紧绷,看到拉点署名又松了口气,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反正都跑路了害怕什么老板。
“喂?刘逸啊?哈哈好久没联系了……”联系上高中时的老熟人,刘隐肉眼可见健谈了许多。
“听说你回老家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
“是啊,昨天刚回来。”
刘隐不意外刘逸已经知道这件事,他们这一辈年轻一代基本都是一个班出来的,家长又互相认识,刚刚他下楼也没有遮掩,估计被哪个叔伯看到了。
“嘿嘿,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啊?你不是在大城市上班吗?请假了?”
“我辞职了,昨天我一刷到北街的视频,今天就和老板发消息,我想了挺久,奶奶的年纪也大了,能在老家多待几天是几天吧。”
对于刘逸来说,钱以后有的是时间赚,陪伴家人的时间可就过一天少一天。
其实他没告诉刘隐的一件事,回来除了为了照顾奶奶和妹妹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实在太想念霁老板做的饭。
回去不论是吃员工餐还是奖励餐都差点意思,几天下来,明明吃的差了,还变胖了好几斤,气得刘逸不知道去哪说理。
两人无话不谈,聊了很久,后面刘隐说漏了嘴。
刘逸在知道老板要搬走后也是傻眼了,眼看着就要到家的他马不停蹄地挂断电话给饼哥打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
三个人齐聚一堂,在吉祥饭馆开了间包厢。
饼哥一脸严肃地看着刘隐:“你说的是真的?老板要走了?”
刘隐结结巴巴:“是、是啊,霁老板亲口说的。”
“哎,我知道那原先是你的房子,看到装修的这么好,还以为你已经卖掉了,没想到……”
饼哥心情很不好,杵了杵刘隐的脑袋瓜,恨铁不成钢地说:“老板装修成这样,你就这么接手了?”
虽然合同里并没有明确提到装修费用由两方共同承担,但在房东违约的前提下,直接把人家的成品房这样收回,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刘隐只是一个经验浅薄的打工人,知道自己这样很过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尤其是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他只能求助饼哥:
“那怎么办?我现在已经后悔了,可昨天我那些话都没敢说,老板自己告诉我要离开了,也没和谈违约金的事。”
刘隐急得团团转,在吃上那碗面的第一口他就后悔了,就算老板不给他提供住处也行啊,大不了他在刘逸家挤一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