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凌韵找到春桃把想法跟她一说。春桃立显兴奋之色,迫不及待就要动身去滨泗村的庄子。她对自家小姐很有信心,觉得她一定能逆风翻盘。
凌韵虽然也急,却比她多了几分冷静,知道光杆司令当不得。
于是她拉着王嬷嬷和春桃的手,郑重道:";季家人不可信任,我又一个人势单力薄。不知道爹爹是否有给我留下管事的叔伯助力?";
两人闻言皱眉思索,忽而同时叹出一口气来。
春桃抢先道:";哪里还有这样的人?府上几个能干又忠心的,都被老爷带到冰夷去了。现在管事的全都是赵满仓那厮的手下,原先几个管事的早被他打发回乡了。";
凌韵原也想到了会是这样。但是还是抱了一丝侥幸。听春桃这么一说,泄了一口气,喃喃道:";要是多几个能信任的帮手就好了。";
王嬷嬷眼神有些复杂,犹豫再三,开口道:";其实这两年京城的段世子一直关注着小姐你,你要不要去求他帮忙?还有那……";
";不。";凌韵断然拒绝。
她明白如果玉柔的事成了,有了孙县令的支持。她这事就不再是家族内部的斗争了。有段之恒这样的权贵帮助,一切都会变得很容易。
但是她也清楚权利是把双刃剑,现在主动借了他的势,先不说往后这个人情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还上的,未来还可能给段之恒扯出其它麻烦,这是凌韵最不愿看到的。本就是云泥之别的两种人,她倾尽所有,对他而言都不值一提。那这欠下的人情,又该拿什么还呢?
无论是原主还是现在的凌韵,脾气都是很倔犟的。王嬷嬷知道她这个驴脾气,只是提了这么一嘴,便不再说话。
倒是春桃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不解道:";怎么没帮手?姑爷,路大哥都是很靠谱的人啊。";
凌韵摇摇头。
季涵远是个读书人,只怕手无缚鸡之力。路安虽然见多识广,做事也靠谱,但是性格直率,根本不懂那些弯弯绕的事。
哪成想这时墙角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小小的身板,大大的疑惑:";嫂嫂,我哥哥为什么不行?";
凌韵吓了一跳。春桃旋即拎起季海的后衣领问道:";你都听到些什么了?";
季海撇撇嘴,不以为然道:";全都听到了。从王嬷嬷拿钥匙出来,我就想跟你们说来着。要是挖宝藏一定要带上我。你要不记得藏哪里了,我让保佑带上小红。咱们肯定不会贪图嫂嫂的嫁妆。";
他说着眼珠子又转了转,补充道:";不过我允许你们请我吃糖。";
王嬷嬷脸色铁青,生气地挥了挥手,呵斥道:";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还学会了偷听墙角,你要是敢把今天听到的到处和人宣扬,我晚上就把你牙一颗一颗拔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吃糖。";
季海老神在在,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旁边厢房的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望舒和白婆婆院子里的那群小孩子们排着队走了出来。
季海偷瞄了一眼王嬷嬷,见她眉毛皱成了菊花,乐得双手捶地,呲着大牙笑问她:";嬷嬷,你一晚上能拔这么多人的牙吗?";
王嬷嬷扶额,却听房内还有动静,她抬头张望,就见季涵远红着脸走了出来。他怀里还抱着已经睡熟的小保佑。
熟睡中的孩子总是惹人怜爱,即使是最顽皮的孩子,睡着后都凭添几分可爱。
小保佑肉嘟嘟的脸蛋靠在季涵远的肩头,被挤压得像个蟠桃。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红润的小嘴时不时咂吧两下,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看得凌韵心痒痒,恨不能抢过来将她亲个遍。
压抑住心头的欲望,凌韵挑眉看向季涵远问道,";你也一直都在?";
";嗯,都听到了。";季涵远居然颔首叹气,直白承认,然后才做解释,";保佑困了,本只是寻个安静的地方哄她入睡,哪想……";
凌韵环顾一周,确定他没有撒谎,才又问道,";屋里还有人吗?";
这回大伙儿齐刷刷回答:";没了。";
小保佑听到动静身体突然弹了一下,小脑袋往季涵远脖子拱了拱,居然打起了呼噜。
好家伙!这雷打不动的架势,还需要寻个偏僻地入睡?
季涵远面露尴尬,将保佑递给望舒,然后凑到凌韵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成为你的助力。请你相信我。";
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凌韵的脸上,身上幽幽的香味像一张大网将她困住。
凌韵抬头,就看到那双深情的眼眸注视着自己,让她一下子陷入其中,心跳瞬间加速。
慌乱的将他推开,与其保持一定距离后,凌韵低头看向自己的鞋面。
短暂的尴尬后,她才硬着头皮回应道:";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这话一出,旁边季海带头,一群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往她身边涌:";我也要帮忙,我也要……";
王嬷嬷见凌韵退到角落,瞪了一眼季海,从身上摸出一包炒黄豆:";你们起什么哄?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样子。有谁要吃炒豆子吗?";
几个年纪还小的孩子立刻被好吃的吸引,忘了自己为什么起哄,全都围在王嬷嬷身边由她领着走开。
季海双手抱胸,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不跟你们玩了!";
望舒则等人都散了凑到凌韵跟前,小声道:";我和保佑的命都是小姐你给的。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你不嫌弃,我都愿意去做。";
凌韵摸了摸他的头,又捏了捏保佑的脸蛋,面带微笑道:";我其实也没想出个周全的计划来。以前对爹爹的生意没留心过,现在拾起来就有太多事情需要从头开始。不过等我有了主意,一定拜托你来帮忙好吗?";
望舒咬唇不语,过了许久才盯着她的眼睛道:";小姐不用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我知道自己年纪尚小,能力也微不足道。不过我真心待小姐,也希望小姐平等看待我。不要在不了解我的情况下,就自个儿觉得我不行。说不定我也能给你带来惊喜。";
凌韵摸他头的手顿了顿,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回应他。
望舒似乎早就猜到,狡黠一笑,指了指不远处默默整理菜园的季涵远道:";虽然我现在说这些纯属多管闲事,但是姑爷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小姐应该试着多了解他。";
凌韵又是一愣。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那个忙碌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