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凌韵意外的是,今日季涵远并没有在街口摆摊。
她跟旁边茶摊的老板一打听才知道,季涵远早上确实来过,不过刚开摊就被一个身量高大的少年拉走了。
凌韵要了一杯茶,听摊主仔细形容后,心中已经明了。那来找季涵远的少年人八成是路安。
怎么会是路安呢?他来找季涵远干什么?
凌韵这边还没想通,那边街口就传来了";哒哒哒";的马蹄声。
连富马车赶得飞快,";夫人,没事啦。";
不等马车停稳,车厢里飞出一个人来。
来人一身青色衣袍,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稳稳落在凌韵的面前。
";季百川那混蛋已经被咱们送到官府了,知县大人判了他去南边修运河,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路安一脸喜色,迫不及待将知道的信息告诉凌韵。
凌韵舒了一口气,眉头舒展开来,询问道:";霜霜姐他们没事吧?";
这时季霜霜和季母已经下了马车,季涵远跟在两人身后,接话道:";幸亏有路兄在。要不是他及时提醒我,又出手相帮,姐姐就又要遭殃了。";
季霜霜脸上还有泪痕,眸光较之前似乎清明了些。她竟然破天荒地回应道:";谢谢你们的关心。我没事了。";
凌韵忽而想起原书中季霜霜好像是遇到了真爱后,慢慢恢复了神志。只是书中对她的描写都是一笔带过,写得并不细致,凌韵无从得知她的真命天子是谁。
一旁路安见凌韵有些走神,以为她还有担忧,解释道:";真的不会有事了。县衙那边说了,断亲了就不能再做儿女的主了。季百川今日卖霜霜已经是犯了律法,所以才会判他去南边修运河。他现在已经被收押了,你真的不必担心。何况还有我呢,我会帮忙看着的。";
路安说完,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季霜霜,喃喃道:";我不会让人再伤害你了。";
凌韵看着两人,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心道:";呦呵,不错啊,在我眼皮底下偷家了。路安你小子打着护我周全的幌子,天天觊觎我家小姑,我可要收点好处费了。";
这时季涵远走了过来,看凌韵的眼神极其复杂,说不出的奇怪。
";凌小姐,姐姐和母亲受了惊吓。我想借你马车送她们先回家,可以吗?";
凌韵这边还在纠结季涵远对自己的称呼,那边季涵远已经将一角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他声音温柔又疏离,";这是借马车的银子,你收下吧。谢谢你。";
路安察觉两人不对劲,想要上前质问季涵远。
凌韵却摆了摆手,将银子收下。淡淡道:";可以,晚上我也有笔买卖想和你谈,希望你不要拒绝。";
季涵远有些诧异,却没有急着开口询问。
凌韵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街尾,想要和季涵远摊牌的想法此刻已经攀上了顶峰。
就这么边想边走,竟是一人走到了原来凌府的大门口。
门口的石狮子还是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可大门上头挂着得牌匾已经变成了赵府。
凌韵溜溜哒哒来到西南角的墙边,被挂了一树金黄色果子的苦楝树吸引。
这树似乎又高了些,一根粗壮的枝桠已经完全伸进了院子里。
凌韵现在身子轻巧,一下子就爬到了树上面,双腿夹紧骑在树杈上。
听雪院还是原来模样,只是进进出出多了不少伺候的人。
玉柔领着一群丫鬟仆从在院子里,她此时正怀抱着一只橘色的胖猫坐在秋千上发呆。
杏雨一副大丫鬟做派,指挥着下人洒扫,倒是比院子的主人看上去快活一些。
一阵秋风拂过,凌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院子里的人立马注意到她,有几个机灵的已经去找竹竿要将她打下来了。
凌韵反应也快,双手抱着树干就这么滑了下来。粗糙的树皮,将她的衣裙划得起了毛絮,手也划出了几道血痕。
凌韵提着裙子在小巷里疯狂奔跑,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吹得她脸颊都有些麻木。
一口气跑出两条街,凌韵终于停了下来。她张着嘴吸了一大口气,才扶着墙坐到了一旁的台阶上。
等心跳稍稍缓和了些,凌韵才赫然发现这台阶是当日被季涵远投喂包子的地方。
不远处的包子铺还在。凌韵摊开手,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她不禁想,当初季涵远偷看她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她今日这样狼狈。
坐了一会,见包子铺都要收摊了,凌韵才摸出铜板,要了一个包子。
一口咬下去,绵软又油润,可是却没有当初那种滋味。
凌韵甩了甩脑袋,尽量将跟情爱有关的想法抛之脑外。可季涵远身上那淡淡墨水和春日山泉般的香味却突然袭来。
一转头,那道颀长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
不似刚才那疏离清冷的模样,此刻的季涵远乖巧得像只小奶狗。他拉住了凌韵的衣角,撒娇道:";韵儿,你这包子是最后一个了。我也想吃,你可愿意分我一半?";
凌韵都快习惯他这样变化无常了,心中毫无波澜地将包子分成两半。
哪知她才撕开一个小口,季涵远的手就伸了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他的脸从她的脸上擦过,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从后面环抱住她,张嘴在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凌韵不敢回头,她怕不小心触碰到他的嘴唇,目光所及之处是季涵远瘦削的下巴和滚动的喉结。
季涵远有意挑逗他,附在她耳边柔声道:";韵儿,你喂我吃可好?";
凌韵僵硬地伸手。
季涵远却不满意,压低了声音道:";其实你可以用嘴喂我的。";
凌韵忽而就有些抵触情绪,她觉得这样的季涵远好像有点油腻。
她心里乱糟糟的。她一面吐槽自己山猪吃不了细糠,一面胡乱用包子塞住了季涵远的嘴巴,然后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