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船上再无事发生。
第二天临近午时的时候,船老大来通知船要在玉门县停靠,卸完货估计要到戌时才能继续航行。
船老大建议凌韵一行下船在周边走走。凌韵和绵绵倒是无所谓,春桃和柳境可是在船上憋坏了。于是,四人下了船,船老大派了两个舟子同行,被春桃婉拒了。
船老大虽然害怕贵人出事,但想着贵人身边丫鬟那恐怖如斯的武力值,还是将手下都喊了回来。只交待凌韵他们不要走远,也不用太着急回,他会等着他们回来再开船。
下了船凌韵他们就发现玉门县的渡口虽然没有临川多,但是都很大。渡口周围的集市也比临川县的要大。
春桃刚下船走起路来还有些摇摆,便风似的冲进集市里。
很快她就举着四串炙羊肉跑了回来,开心地说道:";小姐,这玉门县有好些吃食我在别地都没见过呢。";
";那是自然。";
胡书生和陶书生这时也下了船来。
胡书生摇着折扇,凑过来对凌韵几人道:";姑娘们可能不知道,这玉门县是三川交汇的地方,人货流动极频繁。南来北往的商人带来了不同的货物,也带来了各地的美食。
旅人们行色匆匆,多数只买些小食点心,所以这里的大菜并不出彩,点心却是闻名大乾。姑娘们要是买好吃的,逛这渡口集市就够了。";
凌韵听明白了,这就是古代版的小吃街啊。既然烤肉有了,不知道有没有铁板豆腐,凉粉,驴打滚什么的。
这么一想,口水就疯狂分泌。凌韵跟书生道了声别,便迫不及待接过炙羊肉吃起来。
古代人实诚,一串炙羊肉用足有一尺长的柳枝串起来,每块肉都小笼包那么大。虽然没有辣椒和孜然,但是烤的滋滋冒油。凌韵戴着帷帽不方便,差点就要和肉串打起架来。
书生们没走远,陶姓书生又折回来,递给凌韵一个精美的小瓷碗:";这是刚刚才买的。小姐要是不嫌弃,就让丫鬟把肉撕到碗中再吃吧。";
凌韵……
你这样显得我特别馋。
";不用了!";
柳境走上前直接把肉串折成两段,高兴地道:";看!这不就行了吗?";
陶书生……
你这样显得我特别蠢。
几人笑过,陶书生便提议结伴逛集市,凌韵一行又买了不少点心。临到午时的时候,胡书生提议一起去城中的醉仙楼吃饭。
凌韵和春桃听到醉仙楼不由对视一眼,绵绵和柳境怕凌韵破费,一个劲的说不饿。
却听那胡姓书生又道:";只可惜京城那边的旺旺酒楼没开到这儿来,要不然我定要请姑娘们吃锅子。不过就算是醉仙楼,也不是普通人能吃得起的。姑娘们要是赏脸,这顿饭胡某就请了,就是……";
胡书生话说到一半,便用折扇去挑凌韵帷帽上的白纱。
凌韵脸上流露出一丝厌恶神色,往后退了一步,冷冰冰道:";胡公子还是自己去吧。";
春桃也道:";醉仙楼有什么可吃的,公子还是自己去吧。";
胡书生讨了个没趣,讥讽道:";不过是晋王的玩物,真把自己当颗明珠了?谁不知晋王窝囊,云州谁都能插一脚。
而且你这种女人,他玩腻了也就随意打发了。我就不一样了,要是真入了我的眼,纳你为妾也不是不可能。";
";谁要当你的妾!";绵绵怼了一句。
";虽然我平日为人低调,可今日我若不表明身份,你们还真把我看扁了。";胡书生扇了下扇子,眉毛一挑,对绵绵抛了个媚眼。
";你能是个什么身份?";绵绵被恶心到,翻了个白眼,拉着凌韵就要走。
胡书生遭人无视,气得脸和脖子都红了。他跑到前面张开双臂拦住凌韵几人,大声道:";我爹的恩师可是首辅大人!";
";他还是天子门生呢!";凌韵指着一旁的陶姓书生道。
胡书生听到这话,愣在原地却无力反驳。就听凌韵又道:";你再跟着我们,我就让春桃把你扔河里!";
";你!";胡书生气得不停扇着扇子,却不敢再有所动作。
他虽然没亲眼看见,可昨夜外面的动静他可听得一清二楚。莫说他一个文弱书生,就是那目露凶光的彪形大汉,也被那胖丫鬟轻松举了起来。
凌韵一行经胡书生这么一闹,便都没了兴致继续逛。
柳境逮住机会,自告奋勇去拿凌韵的斗篷。
";师父,洞里只有你的斗篷。";
不一会儿,柳境从船头小洞钻出来,语气有些失望。
凌韵知道他是惦记阿秀说的宝贝。可安慰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在看到柳境嘟起来的小嘴时,又咽了回去。
凌韵忍不住逗弄他,故作无知道:";当然是我的斗篷,难道还有别人的?";
";我以为阿秀留了什么金银财宝。";柳境跳到凌韵怀里,小手一挥,斗篷的帽子里";啪";的一声掉出一个账本模样的东西来。
绵绵眼疾手快,将东西立刻捡起塞给凌韵。
凌韵也不知怎的右眼皮开始狂跳,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才将东西收好带着春桃他们回了船上。
这时船老大正和舟子们蹲在地上吃饭,远远看到凌韵他们,他端着钵头就跑了过来,";贵人回来的真早,咱们货还没卸完。贵人有没有用过午膳?要是不嫌弃,尝尝咱们的?。";
他说完这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钵头,顿时黝黑的脸上透出一丝红晕,";我还是给贵人们去飘香楼买吧。";
";看着就好吃。要是不麻烦,这饭菜就给咱们也匀点吧。";
凌韵赞了一声。
春桃立刻会意,从荷包里掏出一角碎银子塞进船老大手里,客客气气道:";那就有劳了。";
船老大喜笑颜开,招呼人拿来钵头,往里面添了满满当当的菜,又派人送到了船舱里。
结果就是凌韵一行四人,桌上有八个比头还大的钵头。
";这可不行,舟子们本就干的是体力活,分我们这么多,要吃不饱了。";
春桃有些为难,";小姐,我们就这么退回去,他们误会我们嫌弃怎么办?";
";也是,那咱们快点吃。绵绵,你等下把咱们买的糕点都送去给大家分一分。春桃姐,你去买些猪肉,大蒜,我去借灶台给大伙儿做点坨粉。";
";好!";
大伙儿异口同声道。
绵绵大口吃着饭,只想快点把凌韵交待的做好。几日的朝夕相处,她已经摸清楚凌韵的脾气了。这个小姐没有一丝架子,和丫鬟同吃同住都是常事。要是和她讲尊卑,那就是找骂。
船上的饭菜不算精致,菜品也就三个。一个猪肉炖白菜,一个萝卜炖猪骨,一个炸小鱼,都是家常菜,不过胜在口味好。
四人不拘着,那多的吃食竟然也吃空了大半。等绵绵带着柳境把没吃过的饭菜端回去的时候,舟子们大多数已经吃完了。
船老大看到两人还提了糕点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他搓着手道:";咱们都是糙人,怎能吃姑娘的糕点?";
柳境如今也学会了大人腔调:";我师父说要礼尚往来。";
";好好好。";船老大心里暖洋洋的,行船二十余载,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平易近人的权贵。
不多久,春桃买了猪肉和大蒜来,凌韵去找船老大借灶台。
船老大一听凌韵要借灶台,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这商船大,专门隔出来一间做厨房。船上的灶台是固定的,倒是不怕摇晃。刚做过饭,炉子的火还没熄灭。柳境往里添了些柴火,凌韵便挽起袖子做起坨粉来。
她先将土芋淀粉加水搅拌均匀,然后倒入锅中慢慢加热,不停地搅拌着。不一会儿,坨粉就变得粘稠起来。
接着把坨粉倒在案板上,晾凉后切成小块。再把猪肉切成丝,大蒜切末。锅中倒油,烧热后放入蒜末爆香,加入肉丝煸炒。肉丝变色后,放入坨粉块翻炒均匀,加入适量的盐和酱油调味。一道香喷喷的坨粉就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