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还在气头上,翻了个白眼,";是的,菩萨在喊你。人都靠不住,还能指望菩萨?菩萨为什么要帮你?";
柳境脸一红,";我真的听到有人喊我。";
绵绵突然想到什么,忙捂住春桃的嘴,低声道:";春桃姐,你别出声,让小境继续听。";
春桃安静下来,柳境侧耳倾听,那声音似乎又消失了。
正当他疑惑之际,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柳境,贫僧是玄清。如果你听得到我说话,就去踹我禅房的门。我有事与你相商。";
";这是?";柳境跑出去,盯着玄清和尚那张紧闭的大门,脸上惊疑不定。
耳边玄清和尚低低的声音又传来,重复着和刚才一样的话。
";嘭!";
柳境犹犹豫豫跑到玄清和尚的大门前,试探着踹了一脚。
春桃以为柳境和自己一样觉得玄清和尚冷漠无情,踢门是在发泄情绪。
于是她上前阴阳怪气道:";小境,门有什么错?该踢的是里面的人。";
僧人们听到动静,很快便围拢过来,将二人请回了寮房里。
玄清听到动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声如蚊呐,继续道:";好,我知道你能听到了。现在,你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转述给你屋里的人。记住,不要让外人听到,寺里的僧人也不行。";
柳境心中震惊不已,但还是强自镇定下来。
他看着屋里的姐姐们,神色严肃地说道:“我听到玄清大师说话了,他让我把他的话转述给你们,而且不能让外人听到,寺里的僧人也不行。”
春桃和季霜霜露出疑惑神色,绵绵则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柳境接着说道:“大师说……”
他压低声音,将玄清的话一一转述。
原来玄清和尚怀疑追杀他们的黑衣人,就是谢允手下那些太子暗卫。
玄清和尚知道自己如果不出手,凌韵落在谢允手里绝无生还的可能。
而他自己表面上也是太子一党的,不能在明面上和谢允作对。于是,他就想到了柳境顺风耳的特殊才能。
他的计划是,谎称要闭关,然后暗中和柳境联系,一起谋划如何救出凌韵。
柳境转述完玄清和尚的话后,春桃皱起眉头,“早看那谢允不是好人。”
绵绵也面露担忧之色,“玄清大师他重伤未愈,小境还是个孩子,加上春桃姐,拢共三个人又怎么能打得过训练有素的暗卫?”
季霜霜思索片刻后说道:“绵绵,你我前去只会拖后腿。既然玄清大师有这样的安排,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咱们还是打好掩护,别让谢允的人发现端倪。”
柳境点头,";大师还说让我留意东边寮房的动静。这寺庙里一半以上的僧人,都是太子的人。
无论师父逃了,还是被抓了,这些暗卫都会先回圆觉寺。
如果我探听到师父被抓的消息,就到院子里学鸟叫。如果是逃了,就学猫叫。
听到消息后的一柱香时间内,玄清大师会在钟楼西墙角等我们一起救人。";
果然到了戌时,原本寂静无声的东边寮房,陆陆续续传来声响。
柳境听得认真,很快就总结出两条消息。一条好,一条坏。
好的是,凌韵用软筋散放倒了五六个黑衣人,逃到了深山。继续追她的几个都受了伤。
坏的是,净尘山上蛇虫野兽繁多,常年瘴气弥漫,还有猛兽出没。一般人进了林子就会迷路,多半有去无回。
众人心里一紧,皆是露出担忧神色。
绵绵先缓过来,赶忙将收拾好的包袱递给春桃,";春桃姐,圆觉寺的厨房有僧人守着,拿多了吃食容易被瞧出端倪。
还好送来的素菜点心不少,我和霜霜姐的没吃。糕点,馒头给你放包袱里了。你们省着点吃,也能顶个两日。";
春桃也不矫情,道了谢,就和柳境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好在入夜后僧人都睡下了,谢允也没派人看守。两人猫着腰,跑到墙角下";喵呜喵呜";叫了几声。便又沿着墙根往钟楼而去。
夜晚的寺庙并不宁静,虽然没有鸟叫虫鸣。可山里的风大,吹过树木发出哗啦啦啦的声响,讲话声音稍微小一点都听不清楚。
春桃和柳境到钟楼西面墙头时,玄清和尚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他穿了一身深色皮袄,头上戴了一顶褐色风帽,从墙角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压低了声音道:";跟我走。";
春桃和柳境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来人的脸,咚咚乱跳的心才安定下来。
春桃忍不住低声道了一句,好变化多端的和尚!
三人穿过钟楼旁的一小丛竹林,便看到砖红的墙上有个三尺不到的小洞。
玄清和尚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介绍:";你们可不要嫌弃,这个狗洞,皇帝都爬过。";
柳境乐道:";那我也就是爬过御用狗洞的人了,是不是很威风?";
春桃轻拍了一下柳境的脑袋,“这时候还贫嘴,赶紧跟上。”
三人依次从狗洞钻出,外面是一片漆黑的山林。
风呼呼地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玄清和尚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一盏小巧的灯笼。
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勉强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地方。
";柳境,你师父往哪里逃了?";玄清和尚说话声音很小,几乎被风声掩盖过去。
";和尚,这是怕我也听到?这会儿正常说话也没关系了吧?";春桃撇撇嘴。
玄清和尚知道春桃还在恼他之前的作为。他也不生气,提高了声调,又问了一遍。
柳境忙点点头,把从东边寮房听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
黑暗里玄清和尚的脸色晦暗不明,他叹了口气道:";坟头过去的那片林子算是禁地。贫僧猜如果凌施主还活着,必定会往高处走,不会在林中转悠。";
";和尚,你这是什么话?小姐肯定活着!";春桃激动,背起柳境撒腿就跑,";还等什么?那林子看着也不大,咱们快穿过去救小姐。";
玄清和尚却踌躇不前:";既是如此,柳境就自行返回吧。贫僧没受伤的话,定能护你周全,现在怕是有心无力。";
";为什么?我很厉害的,保证不会拖你们的后腿。而且大师你叫我来,不就是因为我耳力过人,找师父更方便吗?";柳境从春桃背上跳下来,略有些激动。
春桃没了耐心,气哼哼道:";和尚,你犹犹豫豫个什么?我看着他就完事了,你担心这,担心那的,天都快亮了。";
等玄清和尚跟他描述完山里的具体情况,春桃也沉默了。
柳境明显害怕,还是坚定道:";我不走,就是死,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救师父。";
两人都拗不过他,玄清和尚只得给春桃递了根了棍子,";那贫僧在前边开路,柳境你多看顾些。";
";好!";
春桃接过棍子,就发现它不普通。四尺来长,不到三根手指粗的棍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表面灰扑扑的,入手冰凉细腻,还重得出奇,一般人两只手都不一定拿的动。
不等春桃询问,玄清和尚已经走到了前面。
他手里同样拿着一根棍子,一边拍打两边的低矮树木,一边嘱咐道:";这季节蛇都钻洞里了,倒是不用担心。但是这里带刺的树多,我趟过一遍,你们跟着就好,穿过这里就到坟地了。";
春桃默不作声在后面跟着,快要出这片林子的时候,背上的柳境突然搂紧了她的脖子。
";小境,你怎么了?";春桃察觉出他的异样,问道:";可是听到什么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