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全盘大计后,凌韵和春桃,玄清和尚三人,一前一后,在众人注视下踏上了进村的小路。
村口。
一身形佝偻的老妇人,正孤零零地坐在树下摘菜。见有人走进村子,她立刻抬头,用那双混浊的眼睛将来人打量一番。
\"别白费力气了。咱们村都快没人了,你化缘还是去别的村子吧。\"
玄清和尚见老妇人主动和自己说话,马上道了声佛号,脸上带笑道:,\"施主,贫僧实在渴了,可否讨口水喝?\"
\"没有!快到别处去!你听不明白话吗?\"老妇抱起簸箕站起身来,语气变得不耐烦。
玄清和尚也不理会她,径直沿着村道往里走。
那老妇人也不拦他,啐了一口道:\"秃驴,倔得狠。要是你被山神爷拖走了,菩萨可不会来救你。\"
玄清和尚闻言脚步一顿,只犹豫片刻又继续往前。
刚过午时,田地里没见有人劳作。目之所及皆是一派颓然。他五感敏锐,很快就察觉意到暗处有不少眼睛正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停下脚步,敲了敲旁边一个房舍的木门,大声道:\"有人吗?\"
屋里很快传出细细碎碎的响动,如果不仔细听,很难注意到。玄清和尚本以为里边人的马上会来应门,可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他伸着脖子等了一会儿,又重复问了一遍,还是没人答应。
这时乔装打扮过的凌韵和春桃也进村子。
正要回家的老妇人见又来了两个人,立刻警觉起来。她努力睁开耷拉的眼皮子,瞪着两人质问道:\"外乡人,你们来干什么的?\"
凌韵装作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嚅嗫道:\"我们,我们姐妹是来投奔亲戚的。\"
春桃立刻点头,附和道:\"咱们是从临川县来的。\"
老妇人瞳孔骤然一缩,连珠炮似的发问道:\"临川来的?临川不会是失守了吧?逃出来的人多不多?你们亲戚叫什么名字?\"
\"芸娘。我二姨闺名唤作芸娘!我姨夫在临川做吃食生意的,听说在村里人缘很好,一说姓曹,村里人都认识。\"
凌韵一边说,一边偷瞄老妇人表情。她注意到老妇人听到曹老汉,脸上露出一丝释然表情。就又继续说道:\"我们也不知道逃出来了多少人。城门那边一有动静,咱们姐妹就趁乱逃出来了。那蛮子杀人不眨眼,我爹娘说躲在村里或许还有活路。\"
她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还故意拉了春桃的手在老妇人眼前不经意地晃了晃。
春桃低下头,心里暗道:\"小姐,演得真好。我不能拖后腿,得挤出点眼泪来。\"
可她把平生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眼泪还是没能掉下来。于是,只能不停地拿袖子抹着眼角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就如凌韵预料的那样,老妇人看到春桃手背血肉模糊一片,放松了警惕,语气也和善了不少,开始主动和两人攀谈。
\"原来那瞎子叫芸娘啊。我看临川县八成被蛮子占了。刚才来了个化缘的和尚,肯定也是临川县逃出来的。
咱们这村子在山沟沟里,平常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生人的。曹老汉住在村尾。我昨日还看见他和媳妇儿在村口拉拉扯扯,今天倒是一直没见他们两口子出来。
你们两个姑娘家,逃到这里不容易,千万不要乱跑。咱们后山那山神老爷可是会吃人的。\"
凌韵和春桃闻言对视一眼,和老妇人道了声谢就往村尾走去。
春桃见老妇人抱着簸箕进了一间塌了半个屋顶的土坯房,这才低声问凌韵:\"小姐,她会不会是洛王的眼线啊?\"
\"嘘~有人盯着。\"
春桃看懂了凌韵的唇语,立刻闭嘴默默地跟在她后面。两人与玄清和尚相遇,自然装作不认识,只道了声\"阿弥佛陀\"就继续往村尾走。
与此同时,玄清和尚敲门的那户人家终于有一个小孩儿探出脑袋。他一手叉腰,一手抓着门环,奶凶奶凶地问道:\"你是谁?敲我们家的门干什么?\"
\"阿弥陀佛。贫僧想要讨口水喝,进屋避避寒。小施主,你家中有没有大人?方便不方便呐?\"玄清和尚说话时眉眼弯弯,一副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姿态。
小孩儿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想了片刻,扯着嗓子唤道:\"爷~\"
\"让他进来吧。\"屋里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回应道。
\"多谢。\"
不等小孩子有所动作,玄清和尚就扒着门缝挤了进去。
\"小姐,和尚他这是要干嘛?\"春桃低声问道。
凌韵摇头,拉着她疾步往村尾走去。曹老汉家破旧的木门此刻半掩着。凌韵唤了一声无人答应,便准备敲门。
哪知\"嘎吱\"一声门自己就开了,竟然没有落锁。
\"二姨?姨夫。\"
凌韵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三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冷冷清清,不见人影。
春桃在屋内四处查看,问道:\"小姐,他们会不会已经出村了?\"
\"不是。\"
凌韵目光落在桌子上。
上面一盘蒸土芋还剩下两三个,已经凉透,硬邦邦的。桌上碗筷散落着,芸娘他们显然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
她环顾一周,屋里东西整齐有序,院子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但屋后有杂乱的脚印通向后山。
春桃性子急,看到脚印便要顺着去山里寻人。
凌韵拉住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昨日下过雨,这些脚印是新鲜的。你看脚印很杂,明显不是两个人留下的。\"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移到院外,正巧与一双探究的眼睛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