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不点薛乘益,在场四个人里足有三个都是人精,都很会拿捏谈话的重点、语气、用词。
薛英嶷给孟宴臣让了一杯清茶,率先起了话头:“晋城这一行一切都还顺利吧?当然,孟总一向精明能干,我是很放心的。只是我们家明若,风风火火、说一不二惯了,能力固然是有的,但脾气却也从来没小过,是一点就炸的火炮性子,最不喜欢别人违逆她。她不在家这几个月我和她嫂子可没少牵挂她,就怕给孟总添了什么麻烦。”
褚灵端着果盘过来,也笑着帮腔:“若若心地从来都是好的,就是性子偶尔急了些。她也说了,得亏孟总为人稳重有担当,不多与她计较,在晋城时更是常常包容她,替她打圆场。说来,倒是多谢孟总这么担待我们家孩子了。”
夫妻俩满口只说明若如何如何,却绝口不提晋城合作案的细则,显然是为今日的会面定了调——只聊私事,不谈公事。
孟宴臣自无不可。
只是细听了薛董夫妻俩的话,孟宴臣不由轻轻蹙眉。
他素知中式家庭里做长辈的总是喜欢自谦,对待自家孩子很少称赞有加,反而经常不带恶意地贬损几句。
这是许多家庭的常态了,就连孟家也是一样。
孟宴臣能理解,却始终不喜欢这样的做派。
他当然知道薛英嶷、褚灵未必真就觉得明若有哪里不好。可即便只是谦辞,孟宴臣仍旧不认为明若有薛董夫妇说的那样性子急躁,更觉得她无一不好,于是谦逊恳切地开始替明若张目。
“薛董太过客气了,家母常常说我性子温吞,不够干脆利落,我自己也深以为然。因此反而喜欢明若这样雷厉风行的作风,丁是丁、卯是卯的,果决刚硬,很能托付重任。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请了她帮忙,都只有放心的,绝没有提心吊胆的时候。”
“再说了,”孟宴臣有些羞惭地笑笑,“哪里是我包容明若呢,倒是多亏了明若为我周旋。合作案能推行得如此顺利,全赖明若用心,我不过是帮着打一打下手,不叫她为琐事烦忧罢了,比起她的付出实在是不值一提。”
孟宴臣越是真心夸赞,薛英嶷同褚灵的态度便越是缓和,看他的目光里也更多了几分暖意。
两人耳尖,听孟宴臣一口一个“明若”的,可见与自家妹妹很是亲近。
薛英嶷或许还有些为人兄长的扭捏与小疙瘩在,褚灵对孟宴臣却已是颇为满意,就冲这个对明若的维护劲儿,哪怕做不成他们家的姑爷,那做个常来常往的友人也很好嘛。
两边都看在薛明若的面子上,一方亲和一方友善,当下便愈是热络。
……
小乘益见爸爸妈妈和孟叔叔聊得热闹,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的,好像大人们没在说什么正事呀?
却也不敢打扰,只好乖乖地坐在边上旁听,直至两方会谈暂且告一段落,这才走过来,小小声地征求大家的意见:“孟叔叔可以陪我玩一会儿吗?”
姑姑明明说孟叔叔是来看他的,他把孟叔叔借给爸爸妈妈那么久已经很慷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