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周末。
薛明若和孟宴臣没去孟家,也没去薛家,而是待在自己的小家,共度这难得的二人时光。
小夫妻俩颇有闲情逸致地坐在漂亮的小花园里,彼此分享着下午茶。一边品茗,一边吃着精致小巧的糕点,时而说几句闲话,讨论着近来发生的趣事以及公司奇闻。
薛明若忽地想起了什么,便挤眉弄眼,故意作怪地问孟宴臣:“怎么样,咱们家小妹妹进一院的事还顺利吗?”
孟宴臣了然一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轻叹着说:“你我早就猜到结果了,不是吗?”
孟家四人虽没有紧抓着许沁不放,更没有时时过问她求职的进展,却也不约而同地通过各自的人脉与手段,或直接或间接地持续关注着许沁。
因此,哪怕许沁总是试图引开话题,欺上瞒下,掩盖真相,薛明若他们也都很清楚——许沁的求职之路走得并不顺畅。
正如孟宴臣说的那样,能够过五关斩六将,克服重重困难,在白热化的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最终被一院录取的,那都是百里挑一,甚至是千里挑一的英才。
他们各有各的优势与特长,要么实操经验丰富,要么手持诸多科研成果,就是那些不算特别擅长的方面,至少也都是均衡发展,没有什么明显的短板。
跟这样厉害的对手竞争,许沁当然是不占优势的。
海归博士,精英人才的身份虽的确为她增光添彩不少,但说到底也只是面上光鲜罢了。
当面试官们问她诸如行业前景、尖端技术发展方向这一类较为宏观的问题时,许沁尚且能够凭借自己在国外多年求学的积累,好一番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博一个高分。
但一到笔试和模拟实操的环节,许沁那错漏百出,丢三落四,容易忽略细节,听到批评还固执己见、死不悔改的毛病就暴露得一干二净了。
这本已是职场大忌,孟家人也都以为就到此为止了,谁知许沁竟还能更过分。
等到二面时,考官们对求职者的要求一再提升,问话更加细致,态度也更加尖锐了,还涉及了不少与医患沟通、人文关怀相关的提问。
没办法,谁让他们医生也算是公共服务行业呢?
按说这样的问题,好答也难答——想要答个满分兴许不容易,但再是愚钝不灵通,总也不至于全无头绪,答非所问,一无是处。
可许沁偏偏就能是那个例外。
她蠢笨无知地将骨子里的精致利己主义,以及她对生命的漠然与无情,不遮不掩地尽数展现在了人前。
做医生不说要大爱无疆,共情每一个病人,最起码也要有对生命的敬畏与尊重。
许沁就算别的条件再好,单只有这一点不妥,一院也是不可能招收她的——他们不需要这种麻木不仁,毫无职业道德的医生。
更何况,许沁也不见得就比其他人强到哪儿去,只是有个好看的学历,名声上更好听一点罢了。
——
“这也就算了,”孟宴臣一想到许沁,就觉得自己万分头痛,他默默按着太阳穴,恨铁不成钢地叱道,“她还非觉得一院的招聘流程不够透明规范,肯定有黑幕。于是在录取名单公示期间,向院方投递了举报信。”
至于为什么举报?
那当然是因为有不少录取者学历不如她,却偏偏越过她被录取了,许沁便深以为这里头大有问题。
幸而许沁的举报没能成立,到底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后果。
可孟宴臣还是脸色难看,郁郁不乐。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别人学历不如你,却还能被一院录取——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是医院的问题,怎么就不想想是不是有自身的原因呢?
孟宴臣自认是个正常人,压根无法理解许沁扭曲的脑回路,时至今日便也只能暗自庆幸许沁没用“孟沁”的名字出去招摇撞骗,他们家更没想着替许沁打点关系、走人情,否则孟家真是丢脸丢尽了!
孟家人厚道,即便知晓了内情,却也没有促狭地故意追问许沁,一院的面试情况究竟如何。
只是不由暗自感叹,许沁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难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