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沁并不清楚孟宴臣和薛明若是自由恋爱在先,继而觉得时机到了,这才选择步入婚姻。
她不多问,身为知情人的肖亦骁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地跟她分享八卦,非要同她讲述两人在一起的经过。
肖亦骁只是草草告知了许沁这个新消息,又客气地问了问她的近况,略微关怀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是以,在不知内情的许沁看来,孟宴臣要和明英集团的大小姐结婚——这很明显是商场上合纵连横的手段,是国坤与明英长久合作的基石。
她知道孟宴臣喜欢的是自己,在意的也是自己,便想当然地以为孟宴臣和薛明若是商业联姻,逢场作戏,没有半点真感情,更是武断地认定孟宴臣是屈从于付闻樱的压迫,不得已才做出了这个决定——或许还是因为她。
或许付闻樱故技重施地拿她威胁了孟宴臣,而孟宴臣就像当年那样,为了不让付闻樱将她赶走,默默选择了退让。
可许沁还是极度失望,心有不忿。
许沁很明白,孟宴臣对她的态度决定了她在孟家的地位,也与她的生活水准息息相关。
正是因为有孟宴臣的偏袒与照顾,有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母亲面前替她圆谎,说好话,她才能安然地享有如今的生活。
毕竟,付闻樱或许会抛弃她,却绝对狠不下那个心抛弃亲生儿子——只要有孟宴臣在,有孟宴臣替她据理力争,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永远恬静淡然地享受下去。
所以,无论是从利益的角度,还是出自情感的考量,许沁都绝不能容忍孟宴臣抛下自己。
他是她的共谋,也必须是她的帮凶。
电话甫一接通,许沁便急赤白脸地怒斥起来:“孟宴臣,你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势利了?”
“你忘了我们以前是怎么生活在妈妈的压迫下吗?你忘了我们曾经有多么的痛苦和纠结吗?”
“你怎么能够退让呢,怎么能像他们一样,事事以利益为重,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婚姻作为筹码,来换取好处?”
“孟宴臣,你不记得过去,不记得我们从前的时光,也不记得你的初心了吗?”
许沁痛心疾首,她口口声声提及着他们不能言说的过往,实则却是一遍又一遍的暗示与质问。
你不记得你年少时的承诺了吗?你不记得……你痴迷、爱恋的是我吗?
你怎么能够自顾自地选择结婚呢!
——
乍然接到许沁打来的电话,孟宴臣的心情很是复杂。
人总是经不起推敲的。
脱离了年少爱慕的滤镜,又有薛明若处处比照着,对许沁不再恋爱脑上头的孟宴臣回顾往昔,已然察觉到这个妹妹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单纯而美好。
正如肖亦骁所说,许沁从来都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无事不登三宝殿,虚伪又可笑。
那么这一次,她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打来这通电话呢?
孟宴臣漠然地思虑良久,到底还是接起了电话——即便不是爱人,许沁至少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这点情面总还是要留的。
哪成想,许沁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怒骂,她简直没有半分停顿与犹豫,就开始滔滔不绝地数落孟宴臣,言辞锋锐又伤人,毫不客气。
她或许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以为自己是在友善地规劝孟宴臣不要走错路。
可胸有城府、冷静敏锐的孟宴臣分明能够听出,许沁话里话外都是在谴责自己背信弃义,负心忘情。
这让近些日子听惯了大家祝福的准新郎孟宴臣怫然不悦,颇觉晦气。
但他还是蹙紧了眉,勉强耐着性子,一言不发地静静细听下去——他倒要看看,他曾经贴心贴肺的好妹妹究竟是怎么想他的!
许沁单方面输出着,却始终得不到孟宴臣的回应,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在演一出独角戏的跳梁小丑。
许沁气急败坏,甚至开始口不择言,话锋慢慢扫到了薛明若身上,转而对她大肆诋毁辱骂起来。
许沁要是只说自己的不是,孟宴臣还能既好气又好笑地听下去,纯当是听了个笑话。
可她说起了薛明若,孟宴臣便按捺不住了。
他冷肃着脸,凉凉地反问着,话语里透出了极致的寒气与怒意:“谁跟你说我是因为受到父母的威逼,是为了利益才选择和明若结婚的?”
“孟沁,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以什么身份来评说我的?”
“这就是你对哥哥嫂子的态度吗?不明所以,不知内情地就开始主观臆断,恶意揣度贬毁别人。”
“孟沁,这就是你为人处事的教养与风度。”
孟宴臣毫不留情地抨击着许沁,一口一个冷冰冰的“孟沁”,而不是以往温柔可亲,友善至极的“沁沁”。
这下子,兄妹俩都扬起了火气,怒不可遏,针锋相对起来。
两人大吵一架,乃至不欢而散。
……
挂断了电话,孟宴臣沉默地叹了口气,但不知为何,他并没有那么失望与难受,或许是早有预料吧。
孟宴臣想了想,拨通了一个新电话:“是戴维吗?我可能需要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不安定的因素,不应该出现在他和妻子人生仅有一次的重要婚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