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烟就在车厢内,而且方才那一眼,宁兰发现她好似是没有自主意识,摔出来的时候手是无力垂在车辕上。
宁兰心下忍不住有些发慌,难道已经出事了,扒着马车窗向着里面喊道,“你把她怎么了。”
帘子被掀开,露出那张不怀好意的脸,“小爷没打算做什么,只是喜欢她而已,让她陪我玩玩,当然了,我也很喜欢你呢。”
他派人抓在宁家守着,就猜她会来求救,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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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兰不顾小厮阻拦冲进车内,就看到轻烟一动不动的躺在车厢上地板上,胸口被一只黑色皂靴重重踩着。
她脸色青紫,很像是中了毒,胸口只几乎没有起伏,宁兰连忙伸出两个手指探了探她颈动脉,能感受到微弱的跳动,心下松了一口气,还好,尚且有脉搏。
用力把想那踩在轻烟身上的脚搬开,只是脚的主人力气极大,宁兰根本撼动不了半分,这才抬头看那苏世子,他正一脸戏谑的看她。
宁兰尽量心平气和,“你把她怎么了?”
“没怎么,不过喂了点毒药,放心吧,她还没死,不过也就剩口气了,能不能活还得看你这个主子愿意不愿意救她。”
苏世子笑的邪魅,随意的开口,这种残忍的话说的稀松平常。他根本不把这一个婢女的命放在眼里,毕竟他的目标不是这个婢女。
“解药呢?你到底想怎么样。”宁兰压制住怒气,一字一句问道。
“你还挺横,”说到这苏云蔚抬起脚朝着宁兰肩膀上狠狠踢了一脚,“你这小贱人不是挺有能耐,还敢算计小爷,让我面子尽失,你不是横吗,你在横一个我看看。”
宁兰重重摔倒在轻烟旁边,若不是顺手扶住车厢,怕是要摔到脑袋,撑着痛起身,“你把解药给我,放她离开我跟你走,毕竟,你的目标是我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特意在宁府等我了。”
看他明显有意动,宁兰接着说道,“外面不远处就是宁府,你不快点做决定,等会宁家人来了你可带不走我了。”
“呦呵,你还挺聪明的,知道小爷在这等你,也还算识相。”
苏云蔚摸了摸下巴,思索一番,从袖中抽出个瓶子打开往轻烟嘴里倒了颗药丸,不多时就轻烟就有了轻微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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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烟睁开眼看到宁兰,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呜呜的哭,显然是被吓坏了。宁兰轻轻拍拍她后背慢慢安抚,这才发现不对,她半个右臂都软软的。
闭了眼深呼吸一口,才把人送下去,又把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对着庄头交代道,“你把她送个好一点医馆,让郎中好好医治,这些钱财治病应当是够的。”
又借着替轻烟整理衣服的机会,在她耳边小声道,
“你好了之后什么都不要管,即刻想办法回蜀地,不要让人知晓,母亲留下的院子和山上的园子都给你,以后好好生活知道吗。”
轻烟呜呜咽咽想说话,但是舌头发软根本发不出来声音,宁兰拍拍她手,“放心,我没事的。”
宁兰安排好人,看着身后紧紧跟着她的几个男子,跑是跑不掉了,没办法只得重新上去车厢。
苏云蔚看她没有跪地痛哭流涕求饶竟然还主动上来,此刻倒是来了兴趣,“你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
“随你的便。”
苏云蔚笑着靠近宁兰,“好好,你有志气,等会希望你也有志气,”向着外面车夫喊道,“去安思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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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面的人烟声越来越少,想来是出城了,很快,车子在山间一个偏僻的院子停了下来。
苏云蔚拉着宁兰胳膊把人拉下去,院子开门的仆人迎上来被他一脚踢开,两人拉扯着一路来到后院一间偏僻的屋内,室内不大,看着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
窗下长条凭几上摆着炉瓶三事,铜制的。博山炉燃着熏香,丝丝烟雾自兽首中袅袅升起。
苏云蔚看了宁兰一眼,拨动墙上一处暗格,南墙便整个打开,露出里面的刑室,门甫一打开,便有一股霉味夹杂着血腥味传来。
里面刑具上带着陈年血迹,味道腥臭的直令人作呕!
还有一绺不知谁的的长发,被血迹沾在刑具上,被微弱的风带着摇摇晃晃。
宁兰看的眼皮直跳,“我怎么说也是宁家的正经姑娘,你把我折磨死了不怕宁国公找你麻烦?”
苏云蔚脸上带着奇异的兴奋,疯疯癫癫的哈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不怕,到时候我就去陛下面前装哭拌可怜,就说我太喜欢你了,就是你身子不好一不小心就被我玩死了,小爷好心点给你个名分,让你进我书家祖坟。
大不了今年陛下万寿节,我在给他寻几个好的炼丹师,到时候陛下又要夸奖我有孝心了。”
“你瞧瞧,这里面都是好东西,”见她没有痛苦求饶,苏云蔚更兴奋了,毕竟一会她就会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你别说,你这么好看这么死了是有点可惜,我还真挺喜欢你的,本来想把你收到侯府后院,可是你不识相啊,敢让小爷丢面子。”
说完又朝着门外面喊了一句,“谁都不准靠近这屋子,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进来,谁敢坏了小爷的性致扒了你们的皮。”
屋子的香熏香的人头发晕。宁兰靠凭几上,手往后在后面摸索着,拿着香篆灭了炉子的香,顺手抓了一把香灰握在手里面。
苏云蔚看她靠在那低头不说话,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怕也晚了。”
“傻b。”宁兰垂眸小声骂了一句。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宁兰抬起头,歪头看他一眼,脸上带了点笑意,别开眼看屋檐下随风晃动的灯笼,收回视线又看回他,勾了勾食指示意他靠近些,“你过来,我才告诉你。”
小娘子歪着头,眼尾稍稍挑着,小手冲他勾着,看着一股子娇俏味,看的苏云蔚心痒痒,“你还挺识相,你今天把我伺候舒服了,也不是不能放你一马。”
宁兰心中默数距离,直到离自己一步之遥,脱口而出,“我说你是傻b。”
他显然没听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一时怔愣在原地,趁他不备,宁兰握着手中的香灰快速朝着他脸上撒去,她抓的多,他整张脸都被香灰糊住了。
“你......”
苏云蔚的咒骂声被堵到嗓子,眼睛被尚有余温的香灰烫到,一时不能视物,愤怒之下到处挥打,反倒是被屋子中的桌椅绊倒,跌倒在地上。
见他摔倒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宁兰拎起香炉边的铜胆瓶朝着他腿上重重砸下去,要说还是铜的好啊,那么重,砸人最痛了。
他折断了轻烟的胳膊,她要打断他一条腿作赔偿。
身上剧痛苏云蔚恼怒骂道,“你这小贱人,你信不信老子扒了你皮。”
看他还能开口,宁兰又重重砸了一下,见他抱着腿哀嚎好几声彻底不能动弹了,她缓缓才开口,
“我一直觉得人的命很重要,我的很重要,别人的也很重要,可是你们好像都不这么认为,轻贱人者人恒贱之。”
苏云蔚这会真怕了,没想到她敢这么狠,“你弄死我你以为你就能安然脱身?你也不想想,这的官员都不能拿我怎么样,何况你个未出阁的女人。”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是不能明面上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所以我的让你彻底怕我,以后都不敢找我麻烦才行,”宁兰想了想,用火折子点了支线香,“你说我用线香在你身上烫上字怎么样?”
像是思索很久女声才才不紧不慢传出来,“就烫在你左脸上,烫个';坏';字怎么样?这样出去别人都知道你是坏人,好提前躲着你。”
停了一会她又语气夸张说道,“我记得好像伤了脸不能在做官了,这对你应该很重要吧?”
这话显然刺激到地上的苏云蔚,父亲答应他明年就会想办法让他入仕,他不能栽倒在这么个贱人身上。
他想挣扎着起身,向外面求救,这才想起来外面的仆人都被他赶走了,往日不到天明或者他叫,这群仆人等闲不敢靠近这院子,只会明日早上来收尸。
是他大意了 ,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反抗。
见他还不老实,宁兰又狠狠的朝着他腿踢了一脚,苏云蔚腿上钻心的痛,气急败坏道,“你胆敢伤害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信不信我让父亲把宁家人都下大牢严刑拷打。”
宁兰拿着香按在他手上,顿时传出一阵皮肉烧焦的臭味,苏云蔚哀嚎不止,宁兰不耐烦,语气凉薄的说道,“闭嘴吧你,太吵了。宁家人下大牢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对我又不好。”
这下苏云蔚是真怕了,这女人就是个疯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嘴上服软道,“我错了,你现在就可以出去,我以后都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这话宁兰若是信了就是傻的,外面都是他的人,这么大摇大摆走出去那还不分分钟被抓,
“你是以为我傻吗?我现在出去还不被你这院子人抓了,不过你放心,若是我活不成,临死前也得想方设法把你带走。”
见她不上当,苏云蔚咬牙道,
“刑房后面有个密道直通院子外,你拨动墙面的蜡烛会出现个小门,出去就是回城的道路,那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紧急情况逃生用的,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就是在等在这句,方才看到密道就猜到肯定有逃生的通道,毕竟他这种人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定然怕死的不行,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宁兰扯了帐子把人捆的严严实实,脱了他的臭袜子塞进嘴里,防止他喊人。
杀人她到底是不敢,现在毕竟算他们理亏,真死了到时候怕是要有大麻烦。只得又狠狠的朝着他脸踩了几脚,那脸被血污糊的不能看。
在他身上摸索一阵,把荷包、玉佩一股脑装起来,揣到怀里,她得罪这姓苏的,当然不会在回都城,她要直接离开这去清水县,路上需要盘缠,打劫这姓苏的刚刚好。
拿完值钱物件打包好,用力拨动墙上蜡烛支架,墙面开始缓缓移动,外面的日光照射进来,不远处就是翠绿的山体。
山间清风吹进来,吹开屋中血腥气,令人头脑一阵舒爽。
他没撒谎,这门是通往院子外的。宁兰放下心,刚踏一只脚出去,一把长剑就唰的一声横在脖颈。
接着便是一声粗犷的男声传来,“出来的果然不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