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兰这次病的很严重,她在床上躺了两天,起先还是府中郎中给她看,第二日沉音便带了个宫中太医,好似往日给她开药调养身体那个。
老太医号完脉,捋了捋胡子语重深长,“娘子不要心事太重,小小年纪便郁结于心,于康健无益,凡事要往好处想。”
宁兰心道我要是离开这那马上就好了。
不过这个太医开的药效果要好上许多,第二日便感觉身体好上许多,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只是这一病耽搁了两日时间,今日便是除夕了,宁兰向着东方看了看,上阳门位于东面,是出去都城最方便城门。
今日开始,三日内城内都不会关闭。
她认真评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样带着病出去,可预见自己要东躲西藏,再加上缺医少药怕是外会有性命之忧。
思索再三,放弃今日出去的打算,决定在养上两日病,第三日也就是初三再出去。希望徐郎君已经准备好户籍她当日就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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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正旦,外面爆竹齐鸣,万家灯火绵延。
寻常人家,一家人围炉团坐,小儿嬉戏,通夕不眠,谓之守岁,幼聚饮,祝颂而散,谓之“分岁”。
外面烟火阵阵,不同于外面锣鼓喧天,宁兰院子只点了一盏风灯,宁兰望着院子中灯火发呆。
方才宁家派人来请她一起熬年守岁,若是真心一起便会早早相请而不是岁都守了一半才来,她推脱病重,便留在自己在院子里。
轻烟给她加了汤婆子塞到手里,有些遗憾道,“姑娘,这新年倒是不如我们蜀地除岁热闹。”
蜀地的热闹是原身的,在现代的热闹是原来的自己的,现在她不伦不类待在这,只余下孤寂。
也不知道过年父母在做什么,往日这个时候应该在一起煮年夜饭,现在自己魂归异乡,他们中年失女,不知道多难过。
过年总要与人发红封,她去翻了季宴清给的匣子,取了钱财递给轻烟,让她给自己和往日在院子打扫的人发红封。
轻烟开心的收下,同她说了一堆拜年的吉祥话。
不一会,院子其他人也过来同她拜年,轻烟去分了金瓜子给其他婢女,“除夕你们去守岁或者聚聚,不用在这守着,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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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正启祚,万物咸新。
宫廷元日仪式比着民间更为繁琐,礼部要准备拜祭宗庙事宜然后才是百官朝贺,一到这时候也是季宴清最忙的时候。
他十二岁时结束上书房课程,便开始跟着先皇处理朝政。
算起来他比父皇接触的政事时间更多,父皇当了近二十年的闲散王爷,太子之位突然砸到头上,不吝于赶鸭子上架。
父皇从没有被当太子培养过,也从没学过帝王权术,他心思又浅,完全应付不了那群大臣。
这种大型年节、祭祀、应付外邦朝贺等,父皇向来都是露个脸剩余全由他负责。
以孝治天下,这句话使着父皇像是座横在他面前不可逾越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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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最重要的事便是祭祀季氏族太庙,他到时皇后已经在到了,他几步上前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二郎,免礼。瞧着你这眼下发青,怕是几日没休息好。”
玉珍公主随着皇后早到了一阵,正在看不远处燃庭燎。
沉香木燃烧完发出浓烈的香气,看到季宴清到了,几步跑过去,“皇兄,新春大吉,皇兄有没有给我的压胜钱。”
皇后呵斥道,“嘉月,你就会胡闹,见到兄长礼都忘了。”
玉珍公主名原名季嘉月,生母病逝后抚养在皇后膝下。被皇后训斥,嘉月倒也不怕,往后退了几步行礼,“嘉月见过皇兄。”
于海递过来准备好的花钱,季宴清接过,“给。”
三人叙话间远远看到銮驾过来,皇后和季宴清过去行礼问安。
玉珍公主捏着花钱,脚步像是裹了似挪着去同陛下请安,“嘉月拜见父皇。”
父皇这些年只喜欢大皇兄和淑妃,根本不喜欢母后,也不喜欢她,当然也不喜欢太子皇兄。
或许因为都不被父皇喜欢的原因,她明显同太子皇兄关系更好。
天子听到她声音,这才认真看她,似乎不敢相信,想摸她头,被她侧身躲开了,
“是嘉月啊,你都这么高了,好像明年你就及笄了吧,到时候让太子兄长给你挑个好驸马。”
竟是连年岁都记不清,玉珍撇撇嘴,“父皇,你记错了,我今年就已经及笄了。”
今年一整年她都没见过父皇,若不是今日祭祀祖先,父皇他怕是连这个女儿都忘记了。
这话听的天子一愣,这才看向皇后,“是朕忽视了你们,你抚养嘉月,辛苦你了。”
皇后听了这话并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当真,只是柔声道,“陛下说笑了,陛下事务繁忙,妾不敢抱怨陛下。”
奏折都是太子在批,他能忙什么?忙着同淑妃母子给太子添堵。
玉珍公主四处看了一眼,小声道,“好似今日没见到大皇兄?”
此话一出,三人脸色各异,皇后先发话,“玉珍,去告诉燃庭寮的火祀官,火小了加些油,沉香木也不够香,换新的。”
玉珍不理解,“这种小事让宫女去不就行了......”
皇后打断她的话,“快去。”
皇后打发了玉珍,她才看向方才开始一直就不说话的太子,按道理淑妃被废,但是临川王仍是亲王,今日也能参与祭祀宗庙。
但是今天这人并没有出现,陛下一向不管这些事,定是他安排的,现在怕是有好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