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榻上的人挣扎渐弱,出气多进气少随时咽气的样子,季宴清扔了手中的汤碗。自袖子中在抽出一张书信,
“父皇,这是你写给利州刺史的信,我是你儿子,你竟然要他杀我。”
“你知不知,我无数次去查看这封信的字迹,希望是人临摹的,是有人诬陷你,可是儿臣太熟悉你的字迹了,熟悉到第一眼就能确认是你亲笔下写的。”
天子躺在那,眼角瞥到那封信,一脸不可置信,他从利州回来,无论是他,还是已死的利州刺史都未提起此事,还以信件已经被销毁。
季宴清把信件放上蜡烛,信纸点燃后很快变成一堆灰烬,“不过没关系了,父皇下去好好陪你的好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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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床上人闭着眼逐渐没了气息,只是脸色尚好,季宴清颇有些遗憾。
仵作存档母妃七窍流血,脸色乌紫。淑妃的药当是好的,他并不似母妃走那般痛苦。
父皇这一辈子,没有帝王之能,却又阴差阳错坐上皇位。
几年时间宠信奸佞,痴迷方士,把朝堂搞的乌烟瘴气,抬眼看下去,尽是平安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
在利州那时,若是他死了,父皇就会欢欢喜喜把皇位交给皇兄。他活着回来父皇怕他报复,当即改变主意,联合朝臣逼他同意让皇兄屏藩。
凉薄无情又自私自利,他只爱自己。
为夫不忠,为父不慈。
把他搭在床上逐渐僵硬的身子放进被子,一点点整理好,“你当真有个好命!死后竟然也有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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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殿内走出来,百官已经等候在殿外,季宴清抬眼看了一眼站在殿前的文武百官,撩开袍子跪在殿前,“陛下驾崩了。”
叩过三次头才起身,“临川王同淑妃逼宫谋反,毒杀谋害陛下,陛下殡天了。”
太医院的人按着规制先进去查看,确认无气息后后,内侍省便登上宫殿屋顶,面北,挥舞陛下往日衣衫为其招魂。
季宴清看着礼部和内侍监经过一系列的繁琐礼仪,才确认一个早就知道的事实,“陛下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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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丧有条不紊的进行,礼部尚书着人收殓了淑妃同里的尸体,委婉问道,“这两人不知如何处置。”
这两人是谋逆,按律罪不容诛,只是人已死,怎么处置还是得太子殿下拿个主意。
“两人谋逆在先,毒杀父皇在后,实为不忠不孝不悌不义之辈,将其行为晓谕各州县。另剥夺两人封号,废为庶人,尸身不得入皇陵。”
“平安侯越狱谋反作乱,苏氏夷三族。”
“临川王王府男丁诛杀,女眷圈禁终生不得外出。”
“另,陛下生前仁慈,体恤百姓,临终之际不忍为百姓添乱,礼部昭告天下,举国服丧一个月即可,并不用半年之久,其余事务各司负责善后。”
“临川王谋反一事到此结束不再讨论,日后再有以此事攻讦旁人者,有官职者削职,平民者杖五十。”
有条不紊安排完,礼部尚书起身进言,
“陛下崩殂,四海同悲。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太子殿下早日登基,顺天应命,实乃理所应当之事。吾等臣民,必当竭诚辅佐,共护社稷昌隆。”
季宴清看向殿内装殓尸身的宦官,“父皇新丧,此事百日之后再议。”
礼部尚书还在坚持,“殿下是先皇钦定的太子,登基理所应当,还请殿下早日举办登基大典以安民心。”
韩太傅出声阻止,“太子殿下事父至孝,百日后登基乃是孝顺佳话。依着我看,百日之后没什么不妥。”
重要的事情安排妥当,季宴清没心情听他们说些废话,“京兆尹留下,其余人即刻归家,安抚受惊家眷,有伤亡者上报户部,户部赔偿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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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被要求留下,这种多事之秋,单独见面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这会正忐忑,便听到上方人吩咐,
“你回去即刻下令,都城连带附近的二十几个畿县,封闭三日,任何人不得进出。”
京兆尹有些不理解,“现在乱事已然平息,殿下为何还要封锁城门,怕是会扰乱京畿附近百姓生活,可是跑了什么重要嫌疑犯?”
“此事无需多言,你照做即可。”
重要嫌犯,宁宁可不就是重要的很。季宴清忍不住磨了磨牙,宁宁,这次你可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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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