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这么巧吧？”
赵小芳感觉田国庆太过做贼心虚了。
田国庆沉着脸说道:“我也不希望是他，不然，事情可就大发了。”
田国庆隐约猜测出，如果王临安昨儿去的真是程红斌家，那很可能就是那女人死后变成了厉鬼，来找他们这些曾经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人清算来了。
可为何这复仇，却与王敬海之死隔了好几个月之久，让他实在想不通。
赵小芳说道:“你别自己吓唬自己，说不准是程家的哪位老人得重病了而已。”
田国庆没再说话，可他心里隐约感到了浓烈的不安，这种不安感很是说不上来，无论如何他的眉头都无法舒展开来，他确定，昨晚进屋的女鬼，就是那上吊死了的——红灵芝，虽然红灵芝那张脸与之前有很大的差别，但那真是她。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大门外再次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与王小波敲门的声音很不一样，这敲门声充满了焦躁与不安感。
而这敲门声，惊的本来就心神不宁的田国庆，大脑猛的一阵眩晕，他的一颗心仿佛都悬嗓子眼了，在不断噗通噗通的乱跳，这种震跳差点让他干呕。
田国庆瞪着眼珠子，咧着嘴，双手紧握，牙齿也咬的咯咯作响，赵小芳甚至看到他表情僵硬的不断微微颤抖。
“去……去看看，我感觉……有……有种不祥感……”田国庆仿佛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话，这让赵小芳更加担忧了。
“你别……别慌，我先去看看是谁。”赵小芳仿佛被田国庆的恐惧感染了一样，她踉跄着脚步来到院子里，没底气的喊问起来:“别……别敲了，是……是谁啊？”
“嫂子，是我， 为民啊——”外面一个慌张的声音响起，来人正是田国庆的狐朋狗友中的乔为民。
赵小芳这才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说道:“等会儿啊，我给你开门。”
等赵小芳将门打开后，乔为民满头大汗的闯了进来:“国庆呢？”
赵小芳被这家伙的莽撞给吓了一跳:“在……在屋里……，啥……啥事这么慌？”
乔为民急道:“诶哟，出大事了……算了，我还是跟国庆说吧。”
说着闪过赵小芳，向着屋子疾步而去。
赵小芳站在原地发了下呆。
屋内，田国庆皱着眉头看着乔为民:“你再说一遍。”
乔为民带着哭腔道:“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喉咙、肚子都划破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田国庆一下子面色就变成了蜡黄色，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赵小芳进屋看到这一幕，问:“又……又咋了？”
乔为民眼神有些躲闪，似乎不想将这事告诉她，也算是为田国庆打掩护吧。
可是，事情已经到这儿了，他人也在这儿了，纸还能包得住火？
赵小芳问道:“你们倒是说话啊。”
乔为民看了看田国庆，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要不要将事情说出来。
谁知，田国庆自己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赵小芳，然后低下了头:“程红斌……死了！”
“啊？”赵小芳吃惊不小，张着嘴看着两人:“咋……咋死的？”
田国庆对乔为民使了个眼神，乔为民会意，说道:“他……他吞了一个碗！”
赵小芳听懵了:“碗？……咋……咋吞啊？”
赵小芳使劲张了张嘴，吞下一个鸡蛋倒没问题，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吞掉碗啊。
乔为民比划了一下说道:“碗敲碎，不就吞下去了嘛。”
“这……”赵小芳再次脑筋不够用了，惊呼道:“他……他发神经啊？不要命了？”
乔为民再次苦下了脸:“唉！死了……你知道吗？吞下碎碗，一时半刻也死不了，他是活活疼死的。”
“嘶——”赵小芳咧着嘴，咬着银牙，仿佛听着就感觉疼的要命。
但是，她实在是想不通，一个没有智力的小孩说不准能干出这种事，可一个成年人，怎么就……
田国庆仰天哀叹:“……唉——她是来找我们了……”
乔为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国……国庆，你……你是说……”
田国庆瞪着乔为民:“相信你也感知出来了，不然你今天也不会这么慌张的跑过来说这些。”
乔为民低下了头。
是啊，不管出于什么心思，做了坏事之后，这件事就成了一块心病，都说心病难医，一点不假，自从看到红灵芝上吊死后，这就成了他们一块心病，他们其实也不是无恶不作的人，心底的良知只是被恶趣味给遮埋住了，当恶趣味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之后，他们的良知才会提醒他们该后悔了。
先是王敬海，后是程红斌，两人都死的很惨，无论是被雷劈，还是吞碎碗，无疑都是一种——报应！
三人陷入了沉默。
田国庆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昨晚将那包黄红梅堵张喜子与王光荣的嘴了。
“小芳，去柜台拿包烟吧。”
赵小芳起身要去，乔为民掏出自己半包皱皱巴巴的大前门香烟，递给田国庆一支:“别麻烦了，抽这个吧。”
田国庆这时也没有心情嫌弃烟的档次，用火柴点燃后，狠狠地抽了一口，这才算是定了心神，他吐出烟雾，问道:“郝聪呢？”
乔为民说道:“一大早就去北漳河了，说要去看水。我就是找不见他，才来找你的。说真的，这件事透着一股子邪门。”
“怎么个邪门法？”田国庆弹了弹烟灰，赵小芳也看着乔为民。
乔为民说道:“你不知道，韩圆圆说红斌吃碎碗的时候，是……是他娘的笑着的。”
“啊？”田国庆夫妻双双一惊:“还能笑的出来？”
乔为民道:“谁说不是？一边笑，一边吃，那么大块，直接就吞进去了，韩圆圆哭喊着上前去抢，都掰不动红斌的手，说他的手很僵硬，后来喊了好多人才将他摁地上，可是碎碗已经被他吞了个差不多了，听说还请王临安去看了。”
赵小芳连忙插嘴说道:“对对对，昨晚你哥被吓晕过去了，我也去找王大夫了，他儿子说去北街程家了，看来是真的……”
“呃？”乔为民闻言，眼睛看向了田国庆，眨着眼问:“你……昨夜……被吓晕了？”
田国庆没好气的瞪了赵小芳一眼，见话已至此，也不好再隐瞒了，只好点了下头:“嗯！我说了，是那女人回来找咱们复仇了。”
乔为民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你……你不要开……开玩笑。”
田国庆苦笑一声:“我有必要跟你开这种玩笑？要命……”
乔为民再次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见到那个女人了？”
田国庆点点头:“我确定不是眼花，虽然那女鬼一脸的铁青色，还吐着长长的舌头，但从那模样看来，确实是那戏班里的上了吊的女人。”
乔为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田国庆说话的样子很是笃定，绝不是吓唬自己的，可……他又该怎么接受这个现实？
她回来了，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下一个难说轮不到自己。
田国庆见乔为民有些害怕，说道:“或许是太敏感了。敬海与红斌的死，排除不了是意外。人在世上，难免磕磕碰碰。”
乔为民苦着脸说:“可这磕的也太惨了，不行。咱得想个办法，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啊。”
田国庆眉头一皱:“能有什么办法？咱在明，她在暗。要是背后捅刀子，咱们谁能防得住？”
乔为民被问住了。
“诶？”突然田国庆眼睛睁大了，他好似想到了什么。
乔为民急忙问:“咋？”
田国庆突然站起身，说道:“你跟我走。”
乔为民急了:“你先说干嘛去啊？”
田国庆嘿嘿一笑:“咱们去找刘凤山。”
乔为民有些疑惑:“找他干啥？”
田国庆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真是那女人来复仇了，嘿嘿……刘凤山也别想逃掉。”
乔为民诧异道:“这……这是为什么？”
田国庆小声说道:“别忘了，他当初可是没有还那女人清白。还与那班主绝了交。”
“可是，刘凤山替咱们说话之前，那女人就已经上吊了，怎么算，也算不到他头上啊。”乔为民摊开双手说道。
田国庆道:“就算是这样，咱们也要将他拉下水，要知道，世界上有鬼了，那神也就差不远了，现在对于咱们来说，哪里最安全？”
乔为民不是傻子，眼睛一眨:“你是说……天爷庙？”
“对！”田国庆解释道:“天爷庙里供奉的可是天上的神灵，连阎王爷都归老天爷管，我就不信这小鬼还敢跑到庙里闹？”
乔为民犹豫道:“这能成吗？世上有鬼，可不一定有神啊。再说了，那女人就是在天爷庙不远的院子里吊死的，若是没有神灵保佑，这跟去送死有啥区别？”
田国庆不耐烦的说道:“别磨磨唧唧的，我告诉你，有这老头在，还是比较安全的。谁让他对老天爷最虔诚呢？老天爷就算不保佑咱俩，也得出来保护刘凤山吧？”
乔为民闻言点了下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哎呀！你就跟我走吧。”田国庆见对方还是犹豫不决的，伸手拽住他，不由分说的拉走了。
赵小芳在后面大喊:“那……那晚上你还回来吗？”
田国庆喊道:“别等我，将门插好。”
赵小芳摇摇头嘟囔道:“真快成神经病了……”
田国庆拽着乔为民先是来到刘凤山家，被告知一大早就去天爷庙了，这正合两人意，连忙又向着天爷庙赶。
当两人来到天爷庙时，见刘凤山在庙门外正与一个女人在谈话，那女人背对着他们。
刘凤山当然也看到了田国庆两人，不由得眉头紧皱了起来。
田国庆与乔为民来到刘凤山跟前，刚想说话，转头一看，愣住了，眼前的女人居然是韩圆圆，而韩圆圆明显哭过，双眼还是润红润红的。
乔为民惊问:“圆圆，你怎么在这？”
韩圆圆却没给两人好脸色，对着两人怒目而视，随即冷哼一声走了。
田国庆与乔为民面面相觑，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刘凤山已经将真正的前因后果告知对方了。
田国庆两人转头看向刘凤山:“她这是？”
刘凤山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乔为民尴尬的挠了挠头，看向了旁边的田国庆，心说，还是你来说吧，谁让你口才好呢。
田国庆没办法，对着刘凤山尴尬的一笑:“红斌好像……”
刘凤山闷声道:“嗯！”
田国庆只好将前来的目的跟刘凤山说了，谁知刘凤山冷笑一声:“哼，举头三尺有神明，莫怨前孽后报应！”
田国庆微微一怒，但还是忍了下来:“刘大爷，我们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种结果。说实话，我们之前也只是为了捉奸，并……并没有想要谁的命啊。”
刘凤山漠然道:“你们难道不知人言可畏吗？人言可诛心，也可杀人。”
田国庆摇摇头:“当时，还真没想到这个。可现在你不能不管我们啊，敬海死了，就连红斌也死了，就算我们该死，可总不能都依着死人吧？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害人一命呢？”刘凤山不等田国庆说完，直接一句话给噎了过去。
“我……”田国庆就算再口才好，也回答不上来了，是啊救人与害人，都是一命。
乔为民在一旁说道:“刘大爷，现在说什么也迟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遭殃吧？拜神求佛，都是向善，求到你这儿了，你就开开恩吧？”
刘凤山一口拒绝:“我没那个本事。”
乔为民眉头一皱:“你真见死不救？”
刘凤山淡淡的冷哼一声，算是回答。
乔为民急了:“你以为你就能逃过她的复仇？别忘了，你也说谎了，而且，那女人的清白也是从你这里丢的。”
刘凤山脸色微怒:“我当初可没说什么，我只是开口询问，是程红斌自己承认的。”
“你——”
乔为民又是一滞，是啊，当时刘凤山只是问话，并没有替他们说什么。
可田国庆却在一旁笑了笑:“嘿嘿，你忘了，郝聪对你们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