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美目微凝,略微思考了一会说到:“回殿下的话,今天早上好多店铺都没开门,而且百姓也都深居简出。”
“至于兵马调动,昨夜秦琼、尉迟敬德二人率领京兆尹和金吾卫精锐沿着官路一路北上。”
窥一斑而见全貌,他李承乾两世为人,思考片刻,就明白李世民大概真病的不轻。
因为现在这个情况,如果他真的龙驭归天,他这两个死忠留在长安一点用没有,弄不好还会死于非命。
如此还不如远走,一方面看看能不能追回自己和李治、李泰,另外如果长安城真出问题,这俩人整不好手里有李世民诏书,再凭二人在军中威望完全可以调集各地兵马勤王。
想到此处,他心中已有决断,看向薛仁贵道:“信鸽,还在吗?”
薛仁贵性格稳重,办事向来没有纰漏,没让他失望,拍了拍胸脯道:“殿下放心,咱刚进城那会,我就把信鸽交给城外一户人家保管,绝对不会出问题。”
“好,你把地址告诉月月姑娘,让她派人取来。”
说着,走到旁边书桌:“北辉,你来研墨。”
待纸张平整铺开,李承乾提起笔,凝神片刻,随后在纸上写下了详细的安排
写完,那二人也交代完,都好奇的走过来,看看到底做什么安排。
“君集,见信,立刻分兵三路,取丰州、胜州、定襄,同时以孤口吻,书信三城,入不献城,立刻斩杀李治、李泰二人。”
看完三人,都不由露出极其佩服之色
这会让朝廷以为李承乾已经带着李治和李泰穿过重重关卡回到云中,这样更利于他们在长安城行事。
这几日长安城内兵马调动频繁,各大商铺也都闭门不开。
这让以往最为繁华东、西两市都门可罗雀,现在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被一股诡异的气氛所包裹。
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此时正安稳躲在大慈恩寺内,这几天他一直在文德皇后祠堂内,基本上不出门。
清香环绕之下,李承乾跪坐在长孙皇后灵位前,整个人十分安静,神色慈祥,有那么点禅意加身的感觉。
“殿下?”月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李承乾声音十分温和道。
月月推门而入,脸上气质依旧卓尔不群,但脸色却比几日前憔悴不少。
毕竟现在这个关口,李承乾对于外界的了解都要依靠她,这让她几乎是殚精竭虑,觉都没怎么睡。
“城里又发生什么事了吗?”李承乾缓缓起身,将燃烧殆尽的香轻轻取下。
“嗯,昨日右卫将军薛万彻,调动兵马将请愿的学子全部圈押,同时朝廷连发三道调兵圣旨,虽不知具体内容,但根据方向应该是要调动边塞兵马。”
李承乾取出火折子,又点燃一炷香拜了拜插在香炉上后,才缓缓说道:“孤,知道了,人手召集的怎么样了?”
月月并未立刻回话,而是愣了一下。
因为眼前的太子殿下,与前几天那副癫狂的模样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一个人。
给她一种‘魔老成佛’感觉,看似超然,但却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回...回殿下,粗略估计一下,差不多能有三百人左右。”
李承乾并未回头,凝视着缓缓上升的清香。
“好,我知道了,你先先去吧。”
“好...好,我知道了。”月月小声说完,便退出祠堂。
李承乾目光深邃而平和。
华夏自魏晋南北朝开始,到如今贞观年间,一直都是波涛之中暗流涌动。
内有世家大族把控士人阶层,外有突厥等国家虎视眈眈。
其实隋二世而亡,虽然有杨广作的成分,但也少不了这些势力的推波助澜。
李世民好似一个超强的水坝修理工,一直到处缝缝补补,如发展顺利二三代人之后,大唐这座大坝便会彻底稳定。
自己的存在,则像一根针,将这坚不可摧的大坝扎了一个孔。
这让无数暗流都妄图从这个孔冲出去,以冲垮整个大坝。
想到此处他不由喃喃道:“难道他真的要落幕了?”
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大唐江山他要定了!
而且除了自己得到这江山外,其他任何人得到,自己都会死!
本来离开的月月,又去而复返。
“殿下...有人说要见你!”
这话,让李承乾来了兴趣,难道有人猜到他没离开长安?会是谁呢?
转头道:“进来说话。”
“殿下,刚才探子来报,说有人接触他们,意思是想知道您的态度。”
听到这话,他明白这些人并不知道他没离开长安,而是想跟他接触。
其目的他也大致能猜到,如果李世民驾崩,那他这个太子加嫡长子的名头,可是大有可为。
不过现在局势微妙,还说不上对方安的什么心。
“好,你告诉下面人,让他们大胆接触,最好能弄清楚对方身份。”
原本繁华的长安城中乱象频繁,各处都是请愿的学子,有的甚至与牛鬼蛇神混杂一处暗中煽动,煽动百姓。
朝廷并未做出什么有效措施,只是不断调兵弹压,有那么点饮鸩止渴的味道,这让城中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但这并不是朝廷无能,毕竟如今大唐的文臣武将,都是货真价实的创一代,各个文才武略皆非凡俗。
究其原因,就是这个坚不可摧的帝国失去了心脏,而胳膊腿和其他器官对换那个心脏干起来了。
此时太极殿内、宗室、外戚、武勋、山东士族、寒门新贵这些本来错综复杂的派系,此时都快形成泾渭分明之势了。
没别的,前凌晨太医甄权说,李世民大概率是醒不过来了。
如此驾崩就是早晚的事,因此不少人都不想再等魏、晋二王回来了。
但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外戚集团,咬死立场李世民会醒,而且就算不醒,也要等魏、晋二王被救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