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虽然很大,但供乘客休息的客舱却不大,窄窄的,刚好够睡下一个人。
卓令川把人扶到床上,又弯下腰打算给他脱鞋。
李思特这时候已经没那么难受了,看到卓令川的动作,他悚然一惊,将脚缩回去。
卓令川看都没看他,将他的脚扯下来,把鞋子一脱,又将他双脚放回床上,“躺下。”
李思特不自在地缩了缩自己的脚,避开对方的眼神,扯过床上的被子盖住自己,慢吞吞地道了句谢。
卓令川看着他,“放心,这里没有摄像头,没有人会看到你,别不好意思了。”
他说着突然笑了一下,弯下腰和李思特四目相对,“李老师,你现在这样还挺可爱的。”
李思特皱眉,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脸推开,哑着嗓子说:“我想喝水。”
“好,躺着,我去给你拿。”
卓令川走出房间,看到李思特的pd正在门口,举着摄像机的手尴尬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拍。
“别进去了,他应该是易感期快到了,让他休息一下吧。”
王pd点点头。
卓令川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又带上一瓶常温的矿泉水回到客舱。
李思特双眼紧闭,眉头皱着,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卓令川看了他一会儿,见人没有睁开眼睛的征兆,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又戳了一下,再戳一下。
李思特慢慢睁开眼睛,有些埋怨又委屈地看着卓令川。
每个alpha都有易感期,不同于omega每月一次的发情期,易感期的周期要长得多,有的两三个月一次,有的半年一次,甚至有些特殊人群经过训练可以控制易感期一两年才一次。
易感期症状也是因人而异,有的alpha易感期会比平时更为暴躁易怒,争强好斗。而有的alpha,会变得脆弱不堪,痛哭流涕。还有的,看起来很冷静,似乎与平时无甚差别,但心智会变得比平常幼稚。
总的来说,大部分alpha易感期都会和平时的自己不太一样。
只是,他没想到,平时看着很冷淡平静又佛系的李思特,易感期竟然是这种迷迷糊糊、喜欢撒娇的状态。
看着还怪可爱的。
他坐到床边,将李思特扶着坐起来,将拧开的水瓶放到他嘴边,哄道:“喝了水再睡。”
李思特看了他一眼,接过水,把人推开,自己靠在床头慢慢喝。
看来不仅迷糊爱撒娇,还有些傲娇。
他一口气喝了小半瓶,然后把水瓶还给卓令川,往下一躺,被子一裹,冷声道:“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他的易感期真的来了了,此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外泄,感知到有别的alpha在,更是毫不客气地释放攻击性信息素,连瞪人的眼神也从刚才那种朦朦胧胧、懒洋洋的样子变得凶狠起来。
卓令川一时没防备,差点被他激起战意。他赶紧站起来,走到门外将门关紧。
他站在走廊上平静了一会儿,问了工作人员吴医生的所在,便径直去找人。
此时,船早已开出,其他人都已经在甲板上等着听节目组安排拍摄了。而像吴医生这种后勤人员则在自己的客舱或其他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休息。
看到卓令川的到来,吴医生惊讶地站起来,以为是又出了什么事。
卓令川说明来意,“李思特易感期来了,现在可以给他注射抑制剂吗?”
“易感期?”吴医生有些惊讶。“可是……船上没有啊。”
她三年前就受聘于这个节目组,经常跟组。一般这些艺人如果差不多到易感期、发情期都会提前跟他们后勤团队打好招呼。上船之前,她检查药箱发现没有A用抑制剂,正想要不要去补一点,又想着反正这次没人说要到易感期了,便决定回去就备上。
她为自己的失职和侥幸心理感到羞愧。但此时不是羞愧的时候,她沉吟片刻,道:“哦,船上肯定有紧急医疗箱,我去找一下工作人员。”
卓令川拦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瓶装抑制剂,“抑制剂我带了,但是没带注射器。”
吴医生接过抑制剂,脸上的表情更惊讶了,“你怎么还随身带……”
卓令川苦笑一声,“比起这个,您还是先给我一个阻隔剂吧,我刚刚差点没和他打起来。”
“哦哦,好。”吴医生转身在医疗箱里找出强力阻隔剂递给他,“这是口服阻隔剂,效果比喷的要好得多,您和李先生的信息素等级都比较高,最好用这个。”
卓令川接过,二话不说倒进嘴里,有点酸有点苦,但不算太难喝,他顺手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这瓶水刚刚李思特刚喝过。
他咳了一声,盖上盖子,跟吴医生说:“走吧,我带您过去。”
卓令川带着吴医生回到客舱,李思特已经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蝉蛹,听到声音也没有转过身来,只是不满地“哼”了一声。
卓令川走过去,将被子从他头上剥开,又把他的左手手臂从被窝里挖出来。
“放开,别碰我。”李思特在他怀里挣扎着,还一个劲释放信息素,想把身旁的alpha赶走。
还好卓令川刚刚服用了强力的阻隔剂,吴医生又是个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所以两人都对他的信息素没什么反应。
李思特瞪了卓令川一眼,眼睛泛着红,然后嘴一撇,委委屈屈地说:“身上好痛。”
易感期很多人都会有高热现象,就跟发高烧一样,浑身酸痛无力。
“好,我知道了,打了针就不痛了。”卓令川拍了拍他的背,“乖,让吴医生给你打针好不好?”
“不好。”李思特还要挣扎,却挣不开卓令川的手,于是更加烦躁起来,他一边扒拉着卓令川箍着他的手臂,一边哼哼唧唧地嘟囔着什么。
吴医生已经弄好了注射针剂,看卓令川温声细语地哄着易感期闹脾气的李思特,笑着说:“没想到李老师易感期的时候这么可爱。”
卓令川闻言,心里闪过一抹不快,但很快被自己压了下去,转头温和地看着对方,“我来抱着他,您给他注射。”
“好。”吴医生赶紧点点头。
“放开我。”李思特还在挣扎,用力地拍打卓令川的手背。
“乖,打完这针就好了,打完就不痛了。”
卓令川嘴上说得温柔,双手却极为用力地抱住他,然后给吴医生使眼色。
吴医生从医多年经验丰富,很快便将针头插入李思特的静脉,片刻后便注射完毕。
李思特无力地靠着卓令川,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幽怨,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吴医生叮嘱道:“打完抑制剂,让他休息几个小时就好了。今天晚上好像还要上岛,到时候看他情况,稳定的话就可以下船上岛,如果状态不稳定,最好还是待在船上。”
“好,谢谢吴医生。”
吴医生告辞走了。
卓令川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问:“还要喝水吗?”
“嗯。”李思特点头,又道:“要喝咖啡,黑咖啡。”
卓令川无语。看来这个人还真是咖啡脑袋,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咖啡”他喜不喜欢。
他轻声哄道:“下船之后再喝,好不好?”
然后将水瓶口放在他嘴边,微微倾斜着瓶身。
李思特不满地“哼”了一声,还要挣扎,但是温凉的水已经到了嘴边。他没再说话,乖乖地喝了几口水,然后才推开卓令川的手。
“你先睡一觉,我一会儿来看你。”卓令川将他放进被窝里,又轻轻将他额头上的碎发拨开。
李思特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一个转身,将脸埋进被窝里,只给卓令川留下一个后脑勺。
卓令川哭笑不得,“你个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