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上的民族音乐会结束，众人意犹未尽地回到酒店。
简单地吃过晚饭，希悦和许露薇接受了“生吞沙虫”的惩罚，然后一脸菜色先行回了房。
而四项挑战总分排名第一的李思特、卓令川，则获得了一张豪华总统套房房卡和两张希流湾夜潜体验券。
邱北羡慕地“哇”了一声，“也太爽了吧！我也好想去夜潜啊！”
卫约笑眯眯地开始带货：“夜潜每人80元哦，可以找我报名。你们的余额还有710.8元，完全够大家一起夜潜呢。”
卓令川笑着说：“那大家就一起去吧，反正明天最后一天了，估计用不了什么钱。”
最后他们花了400元成功地全员去夜潜。
众人各自回房准备。
李思特默默叹了口气，跟在卓令川身后，一起回了他们的豪华总统套房。
一直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的卓令川突然问：“怎么了？”
李思特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卓令川一手刷开了门，一手拿过李思特手上的行李，拎着走了进去。
两个pd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也走了。
卓令川关上门，低下头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李思特，“累了？”
李思特点头。
这趟百越之旅确实感觉行程很满，每天都在早起，白天的任务也很多。加上他自己这几天晚上总是难以入眠，精力就更差了。可是，节目组需要素材，他是签了合同的艺人，只能配合节目组的拍摄要求。
他以为自己藏得挺好，没想到还是被这人看出来了。
卓令川上前抱住他，和他额头抵着额头，“给李老师充充电。”
李思特放松的靠在他身上，感受他的体温和气息，手掌下的心跳平稳有力，似乎有一种安慰人的能量。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似乎这样真的能充上电一样。
李思特没忍住开口问他：“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
“嗯？”
“因为我昨天说了暂时不公开，所以你生气了，你还和我冷战。”语气里带了一点微妙的不爽。
卓令川叹了口气，“李老师，我昨天一晚上没睡好。气在昨天晚上已经生完了一大半，但还残留了一点在今天生，不可以吗？”
“你……”李思特推开他，直视他的眼睛，“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说“好不好”的时候，他的声音低得都要消失了。
卓令川眯起眼睛，笑着说：“好啊，反正这句话你也不是第一次说了，我也不是第一次等你。”
“什么？”
卓令川提醒他，“阿依尔的民宿，醉酒。”
李思特马上精神起来，他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表示怀疑，“你明明说我很快就睡着了，什么话也没说，很安静。”
卓令川眨眨眼，“我骗你的啊。”
“你……我怎么知道你现在不是在骗我？”
卓令川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笑容，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手机，在上面翻了一下，然后将听筒放到他耳边。
李思特听到自己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太快了，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们以前明明不认识。
——你这么好，全世界的人都会和我一样喜欢你。
——好奇怪。明懿公主后来爱上律耶了吗？
——她会爱上律耶的，当明懿开始对他感到好奇，为他的遭遇心疼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律耶了。
听筒里，卓令川的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李思特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只有自己。
就在他以为录音已经结束的时候，他又听到自己迷迷糊糊的声音说：“卓令川。我有些好奇。再等等我吧。”
卓令川收起手机，一脸得意地笑看着他，“怎么样？”
李思特从迷思中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说：“你竟然还录音！”
“我怕你不认嘛，谁知道你第二天还真的什么都忘了。”
“那你当时怎么不拆穿我？怎么不直接把录音给我听？”
卓令川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表情认真起来，他捧着李思特的脸，认真地说：“因为我答应你了，再等等你。”
他低下头，轻轻在李思特唇上落下一个吻，“这次，我也答应你了。但是，我也有情绪，会生气和难过，忍不住想要冲你发脾气，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李思特沉默地看着他，然后抱住他，轻声说：“对不起，卓令川。”
卓令川轻拍他的背。
“但是，你也太幼稚了。”李思特不满地控诉，“生气了就冷战，不和我说话，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我最幼稚了。”卓令川笑得胸腔震动，“难怪今天下午李老师突然那么主动跟我聊天，原来是怕我生气。”
“……”
卓令川放开他，冲他扮了个鬼脸，又拿手指去戳他酒窝的位置，“好了，李老师，笑一个吧。”
李思特绷住表情，忍住了笑。
卓令川的手抚上他的脸，指尖摸了摸他的眼睛，“黑眼圈好明显，要不一会儿的夜潜你就别去了？我和导演说一下。”
李思特摇摇头，“还是去吧。正好还没体验过夜潜。大晚上的，海里能看到什么呢？”
“那可多了。”
——
一行人坐着船来到了希流湾——慕奈最着名的夜潜圣地。
此时，在这里准备夜潜的人并不少。
他们几个刚好都曾有过浮潜经历，因此教练只简单教了一个小时，便让他们准备下海了。
海水在夜色中凝结成墨玉，只是偶有几束手电发出的蓝光从海底升上来。
李思特跟在卓令川身后，调节器规律的排气声被放大成某种深海生物的呜咽。
防水表盘上显示，他们已经到了十米的深度，碎钻般的浮游生物从他们身边、头顶游过。
李思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碰那些美丽的生物，可惜他们还不习惯与人类这种大型生物如此接近，看到他的靠近都一溜烟游走了。
突然，一束手电蓝光照到了他的面镜上——这是他和卓令川约定的危险信号。
他定睛一看，就见一条海蛇正从礁石缝隙中游出，霓虹色的环纹在冷光下发出了危险警告。
他本能地往后撤，背鳍撞上了卓令川的氧气瓶，两串气泡纠缠着升向海面。
他看见卓令川迅速向他靠近，微微摇头，然后用掌心贴住他的后腰。即使是在深海，卓令川掌心的温度仍然让他安心。
卓令川从身后抽出潜水刀，迅速地将海蛇挑开，然后拉着他的手往远处游去。
他看见卓令川手腕内侧的防水表盘，心跳值在疯狂的变化，155，147，135，142……而那人转过头来看他，面镜后的那双眼睛满是兴奋和笑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他们继续下潜，很快表盘上已经显示到了十三米的深度，快到断层带了。
他们闯入一片荧光水母群。水母们随着洋流舒展着它们的触须，将黑暗撕扯成了星云状的碎屑。
李思特畅游于其间，心下震撼连连，这是白天浮潜时所看不到的美景。
突然，一只水母吸引了他的注意，不自觉地向它靠近。
它身上的花纹，好眼熟。好像是……卓令川腰侧的纹身，是一个螺旋的纹路，像是可以把人吸进去一般。
他正要回头去找卓令川，备用呼吸阀就被对方扯住了。
共享氧气的瞬间，卓令川的面镜几乎与他相贴在了一起。呼出的气泡在两人之间如珠帘一般。
1、2、3、4……每隔四秒，供氧一次，像是一行无法宣之于口的摩尔斯电码。
卓令川伸出手，抚过他的唇瓣。
突然，一束幽幽的蓝光打在了他们脸上。
两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去，原来是跟拍的水下特摄师的手电无意中照到了他们。
两人隔着面镜对视一眼，调头往不远处的五颜六色的珊瑚游去。
珊瑚们在这片海底不知道存活了多久，它们的群体逐渐壮大，现在已经形成了一大片蔚为壮观的海底森林。
忽然，卓令川用潜水刀在珊瑚礁上轻轻挑了一下，一张照片飘了起来，手电的蓝光跟过去。
李思特看见，照片上似乎是一对拥吻的恋人。
卓令川转头，对着李思特比了一个刚刚教练教的潜水手势：【需要空气吗？】
需要空气吗？
李思特知道，他们的气瓶储量仍然充足，暂时还用不上对方的氧气。
需要空气吗？也许他想问的是，你想接吻吗？
他透过面镜，看向卓令川，试图看清他的表情。然而，他只看到那人嘴角绷直，像是随手比了一个手势。
卓令川又比了一个上浮的手势，然后转身慢慢地向上。
李思特抓住他的脚蹼，指尖擦过他脚踝上的伤疤——那是上次在黔省为了救他滚下山坡时被石头割出来的伤口。
卓令川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李思特才注意到自己的潜水电脑表正发出警报——原来他在无意中已经潜到了危险深度。
浮上水面的过程像是穿过一层层剥开的洋葱。当重新见到月光时，卓令川扯下了面镜，水珠顺着喉结滚入黑色潜水服。
他叹了口气，脸上却带了笑意，“李老师，你刚刚的眼神，肯定会被剪成预告片。”
李思特摘下面镜和呼吸器，指尖仍在微微颤抖。
他定了定神，然后在月光下露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朝卓令川比了一个手势：【需要空气吗？】
然后，不等卓令川反应，他将手中的东西放进了对方的掌心，“等它钙化成灰，我会回答你海底的那个问题。”
卓令川摊开掌心，看到了一枚红色的珊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