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一乐强装镇定,目光在温少廷和萧全之间来回游走,大脑飞速运转。
他知道,此刻他的立场很不妙,虽然温少廷嘴里说得客气,可门口那几名杀气腾腾的大汉,显然是温少廷早就布置好的。
涂一乐稍加思索,说道,“四爷,没想到萧大哥竟有这样的血海深仇。”他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满是同情与愤慨。
“小子,别的我不敢说,可你,一定是最能切身体会到我的感受的。”萧全双手抱臂,脸色阴沉地说道。
涂一乐听了此话,未免觉得惊讶,“此话怎讲?我和萧大哥不过一面之缘,我可没那么强的共情能力……”
“你不也亲眼看着你亲爹,活活被别人打死吗?他的血,滴落在湿冷的地面上,是那么的鲜红……”萧全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牙齿,显得有些渗人。
“你!竟然是你……绘梦术,就是你让我做那个可怕的梦的!”
涂一乐不禁生出几分愤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能这么清楚地把那个梦呈现给我看?”
“哈哈哈!傻小子!我能那么清楚地呈现那个梦给你看,还能有什么原因?因为我本人就在现场啊!我的父亲,就在那堆死人堆里!我只能躲在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些蒙着脸的黑衣人打死……”
萧全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我为什么要展示给你看,因为这个世界上,和你的遭遇相同的人,不止你一个,你得好好的看清楚这一切,那些残忍的,冷酷的凶手,他们毁了避风港,也毁了我,还有你!”
温少廷听着萧全的讲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侄儿,是我让萧全用绘梦术标记你的,我希望你不要忘了你自己是谁。虽然我大哥并非死于行动组的手上,可陆老头带人来铲除避风港是铁的事实,因为有了他引发的因,才导致了后面的果。他,是你我的仇人!”
他不容涂一乐反应,又接着说:“我让人标记你,一方面是想告诉你事实,一方面是想看看你们的实力。你整天跟陆老头的儿子厮混在一起,他很强,你也不弱,但他绝对不是你的朋友。我今天叫你来,也是想当面提醒你这件事……总有一天,你一定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或许此刻,你的身份还没有暴露,”萧全连忙接着说道:“当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到那时,你也会像所有温家的人一样,被他们列为社会败类,被他们赶尽杀绝,没有人会跟你讲兄弟情,只会认为你该死!”
“不会的……你们瞎说!你们都在危言耸听!”
涂一乐的心脏剧烈跳动,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束缚,每挣扎一分,绳索就勒得更紧。
“四爷,萧大哥,你们说的这些,根本毫无根据。我和我的队员们相处的这段时间,他们对我都很好……不会因为知道我是温家的后人就对我怎么样的,而且,董事长也是个好人,并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涂一乐努力辩解着。
他很明白,温少廷是在试探他。如果他表现得一下子就信了温少廷和萧全的话,未免太假了。
温少廷看着涂一乐,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侄儿,你太年轻了,被所谓的友情蒙蔽了双眼。陆老头绝对不是心地善良之辈,他的儿子,又岂会简单?那几个人和你亲近,只不过是因为你对他们无害,是一把好使的刀,一旦他们察觉到威胁,必定会先下手为强。”
萧全上前一步,双手搭上涂一乐的肩膀,那双手仿佛有千斤重,压得涂一乐喘不过气。
“小子,别再天真了。你应该看过资料了,当年避风港到底死了多少人?他们全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吗?那些老弱妇孺,都是因为涉黑而横死街头吗?你的父母,甚至连会员都不是……这笔账,你不算到他们的头上,是想继续假装不知道,继续当他们的走狗吗?”
涂一乐猛地甩开萧全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眼中满是警惕,“你们都让我和你们站在一边,可我到现在,听来的消息七拼八凑都凑不出一个真相。就凭你们几句话,我就要离开我的兄弟,和我的伙伴反目成仇,这也太荒唐了!”
温少廷脸色一沉,“侄儿,你这是执迷不悟!你长大了,你有你的想法,可你的想法根本不成熟,我绝不能由着你乱来。我让你今天来这里见我,是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过不了几天,陆老头的人都得死,其他的异能组织,也必然都会灭亡,而你,一定要跟叔叔一起,夺回温家的一切。”
温少廷的这番话,不免让涂一乐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听他说得言之凿凿,似乎真的掌握了什么“秘密武器”。
涂一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惊惶与不安,反问道,“四爷,您说要夺回温家的一切,据我所知,组织里很多人都没有参与过任何行动,他们跟普通人根本没有区别。可依您所说,所有人都得死的话,那咱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温少廷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乐,你太过妇人之仁!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在无法顾虑太多!他们当年铲除避风港同盟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也有很多人是无辜的?”
萧全在一旁附和,“小子,四爷这是为你好,为整个温家好。你看看这些年,我们忍气吞声,活得像什么样子?可你又看看陆老头,大富大贵,儿女双全,好不快活!我们的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们却事业辉煌,家庭幸福。如果真的有什么天道,这难道就算得上公平吗?”
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偌大的空间里,涂一乐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在这一刻,温少廷对他也算得上是坦诚了,虽然要求他和自己统一战线,却一直在苦口婆心劝说,而不是利用其他的方法逼自己就范。他稳了稳气息,准备结束这场辩论,想办法打听更多的消息。
“叔叔,萧大哥……这几天我真的接收了太多的信息,你们二位说的都有道理,可我需要时间梳理清楚。”
涂一乐忽然改了口,顿了顿,给了温少廷一个台阶,“事已至此,既然我人已经在这儿了,您二位就跟我慢慢把事情说清楚,我也好真真切切给您二位一个答复。”
那句忽然喊出的“叔叔”让温少廷眼睛顿时一亮,他今天直接把涂一乐叫来,就是为了和他达成共识,如今他既然能改口喊“叔叔”,想必接下来的谈话会变得更顺利。
想到这里,他连忙哈哈一笑,上前猛地搂住涂一乐的肩膀,“这态度就对了嘛!来来来,一场叔侄,我先去换身衣服,咱们坐下来好好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