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婊子”两个字从谢衡嘴里吐出来,林时很是反胃,他心底甚至冒出了一股连他自己都吃惊的杀意:杀了谢衡!
察觉到腿上挂着的人整个人抖了一下,谢衡罕见的多了点耐心哄道:“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家中可有其他亲人?”
林时有些诧异为什么谢衡会问这些,可是转念一想古代不都是爱诛杀九族吗?说不定谢衡就是想把他的九族查出来杀掉。
“无名无姓,无家无友。”林时执拗道。
虽然风月倌里面那些打手和金妈妈固然可恶,但是罪不至死,而且其他苦命的人也不该因为他惹来杀身之祸。
“想什么?我又不是要诛你九族。”谢衡看着林时脸上露出的英勇就义发笑道。
其实看着这和小时候江宁性子、言行几乎算得上一模一样得人,谢衡心里感触良多。
彷佛在林时的身上勾起了许许多多和江宁有关的记忆,刚刚吩咐下属动手,不过是想要吓一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倌,好让他懂得敬畏,不然哪天他真的想杀了他。
一个无颜无貌、无才无能的小倌,但是就凭着这和宁儿有几分相似的性子,谢衡不打算取了他的性命。
虽然眼前这个又蠢又笨的小倌是其他人送过来的眼线,但是那又何妨,那些躲在背后给他下绊子的人不足为惧,不过是区区几个不敢见光的老鼠而已。
越是看着这个低贱的小倌,谢衡就越发觉得心中对于江宁的思念快要抑制不住。
如果有一天宁儿回来,瞧见一个和自己性子如此相似的人,恐怕会露出极为惊讶的表情来。
一想到这一可能,谢衡就更不想让这个小倌死了。
幼时,萧濯和上官靖之流总是能拿出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玩意讨宁儿欢心,而他一个生母只是一个宫婢的不受宠皇子却什么也拿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密的挚友、无法宣之于口的心上人对其他的男子展露笑容。
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谢衡再也不想经历了。
低头瞧着腿上的人,谢衡满意的笑了笑,他就不信其他人能像他这样给宁儿奉上一个这么新鲜的玩意。
瞧着谢衡突如其来的笑意,林时只觉得胆寒不已。
原书中总是写到,谢衡一笑,要么是其他人生不如死,要么就是主角受在床上生不如死。
可是现在这个大魔头在看着他笑,一想到原书中对谢衡私牢中那些犯事的罪犯的刑罚描写,林时就头皮发麻。
这是他自穿书以来第一次感到真实的恐惧。
死倒是没有多可怕,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公子,奴年幼就被买进风月倌中,刚一满岁数就被金妈妈推出来接客,哪里有什么九族啊?就算真的有,奴也不记得了。”林时诚心诚意道。
谢衡听着这些回答谈不上满不满意,径直道:“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仰头畏惧的看着谢衡,林时眼珠子微微转动,盘算着自己再说一次正经点的假名字混过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呼吸有些急促道:“柳以明。”
“嘭!”
谢衡抬脚狠狠踹在林时的心口上,力度大到林时不得不松开他抱住谢衡另一只腿的双手,整个人飞了出去,而后又重重砸在地上。
“刑一,进来。”谢衡捂着扯动的伤口坐在床榻上,见到闻声进来的人,道:“挑断他的手筋脚筋。”
“不要!不要!公子,奴知错了。”林时吓得双手并用的在地上爬起来,身形颤颤巍巍的朝着门口而去。
黑衣人接谢衡的眼神示意,上前一步重重踹在林时的背上,林时如同一只死狗一样被踩在地上。
见状,谢衡直直看进林时眼底深处的恐惧,轻扯嘴角,冷声道:“废了他。”
“是。”
话音刚落,剑锋出鞘的声音从林时的耳边滑过。
“林时!我叫林时!”林时发疯的尖叫出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谢衡,眼里全是卑微的哀求。
“公子,奴真的知错了。”
“公子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奴吧。”林时见黑衣人停下动作,忙抓紧最后的机会求饶。
“挑断他的左手。”谢衡沉默片刻,看着泪流满面的小倌——林时道。
“不要!谢衡!求求你!不要!”
黑衣人尽职尽责的执行着谢衡的命令,用剑的背面将林时的左手扒拉出来,撑开手心压在地上,另一只脚踩了上去。
整个过程,林时浑身都在挣扎,可是这点力度并不足以撼动从小习武的刑一,林时只能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剑一点点逼近他的左手手腕。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林时将视线移开,他不敢看自己左手被废的血腥场面。
视线一从自己左手移开,就猝不及防撞上谢衡意味不明的视线,他几乎是委屈的哭了出来,喊了一声:“狗谢衡!”
谢衡看着那双流出泪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恍惚,那双并不像宁儿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绝望和悲愤,居然和他曾经梦到过长大后的江宁一模一样。
梦中,约莫二十出头的江宁身披一袭宽大的长袍,满头长发披散在身后,整个人趴在地上,梦中的自己迎上前去似乎想要抱起地上的人。
江宁挣扎着似乎想要躲开他,却不料宽大的长袍从他肩头滑落,露出星星点点的红痕,那是雌伏于他人身下才会有的痕迹,梦中的自己似乎气急了,抬脚就踹在宁儿的胸口上。
恶狠狠骂道:“不要脸的臭婊子!”
江宁被踹到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弓着身体吐出一口血,仰头笑着看向他,嘴里吐出一句话:“我是婊子,你还不是上赶着要?”
“谢衡!?”林时看着逼近的剑锋,厉声尖叫道。
“住手!”谢衡大声喊道。
剑锋堪堪停在离手腕不足一寸的距离,林时整个人虚弱的瘫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冒出冷汗。
好险,差点变成独手侠了。
谢衡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林时,对着下属道:“出去。”
刑一领命而退,只是刚退出去,眉头就紧皱。
主子今日十分不正常,更准确来说,是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倌极其不正常。
换做他人如此冒犯主子,早就已经生不如死或者成了一个废人,哪里只是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