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小心翼翼的打开门,从外面钻进来一个脑袋,喊道:“公子?——嗷!”
捂着被踹的生疼的小腿,阿吉往旁边一瞧:“公子,你为何踹我?”
“呜呜”误伤!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以为你是上官靖!
“呜呜呜”快松开!
阿吉瞧着一直在呜呜呜个不停的人,难得对他家公子生出了一丝同情,伸手拔掉林时嘴里的破布,正想开口安慰一两句,却不料林时突然大喊:“我日你大爷的!”
虽然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公子,你为何骂我?”阿吉有些委屈道。
“不是骂你,我骂上官靖来着。”林时解释道。
手一抬,示意阿吉给他松绑。
阿吉抬头瞧着林时,为难道:“公子,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是不会给你松绑的。”
林时:“!?”
“为什么!?”
“上官大人吩咐过了,不能给你松绑。”阿吉解释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是谁的人,你居然听他的话!?”林时抓狂道。
“……上官大人手里握着可是奴亲人的性命啊!”阿吉无奈道。
“哦,对哦,实在是记性不好,也许是我自幼就是孤儿,总是容易忘记亲人这玩意了。”
“公子,亲人就是亲人,不是玩意儿。”阿吉板着脸纠正道。
“我错了,是我失言,阿吉的亲人是阿吉的亲人,我的亲人我就诅咒他死全家!!!”林时反省道。
阿吉:“……公子莫要诅咒自己。”
“我啥时候诅咒我自己了,你脑子有病啊?”林时好不容易呛道。
阿吉:公子可能真的是被气糊涂了在胡言乱语!
林时瞧着沉默不语的阿吉,自己回床上坐着,道:“我现在有点不想活了。”
“不会的,公子你最想活了!”阿吉反驳道。
林时瞧着阿吉,质疑道:“难道就因为我不会哭,所以你家公子就不能伤春悲秋了吗?”
“公子若是真的难过了,就不会用嘴巴去叼碟子上的糕点了。”
阿吉瞧着莫名像是某个动物的自家公子,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拿起碟子里的糕点塞进林时嘴里,好声劝道:“若是今晚公子难逃,那么奴就会告诉上官大人,公子是从狗洞里面钻出去的。”
林时怒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打算从狗洞里面钻出去的?”
“昨日,公子试穿完婚服出来之后,眼睛一直在寻找墙边的狗洞,每每见着一个狗洞就眼睛放光!奴又不是瞎子,哪里会猜不出。”
林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能不能当一回瞎子,就跟什么也没瞧见一样?”
“可惜了,奴是当不成瞎子了。”
阿吉又往林时嘴里塞了一块糕点,道:“公子你忘了吗?奴也不是哑巴,早就告诉上官大人了。”
“恐怕从今往后,上官府里的侍卫会多加注意府里的狗洞。”
林时:“……算你狠!”
闻言,阿吉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味的往林时的嘴里塞糕点。
主仆二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之后,林时道:“我吃饱了。”
说完,林时跑到床上躺了下去,翻身背对着床边的阿吉。
一时间,阿吉盯着林时,林时盯着墙壁,房间里又是寂静无声。
不知道过去多久,林时没忍住翻身面对着阿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亲人很重要吗?”
阿吉静静的瞧着林时,主仆二人此时此刻再无从前那般轻松,径直道:“很重要,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
“为了公子,奴可以付出性命,但是无法放弃亲人的性命。”
闻言,林时只是“哦”了一声,又翻身背对着阿吉盯着墙壁一言不发。
他想起了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总有人过来福利院领养小孩。
那时候他有些不懂为什么被带走的小孩总是充满了紧张和笑意,他问福利院里最年老的院长:“为什么他们那么高兴?”
院长瞧了他一眼,冷声道:“林时,你不需要知道他们为什么高兴,因为不会有人领养你这种调皮捣蛋又冷血的小孩。”
小小的林时一听这话,心里头一酸,顿时就道:“院长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面最多皱眉的老太婆了,你就不要整日找老伴了,没人会喜欢皱纹怪兽的!”
“林时!又想要关小黑屋了是不是?”
林时冲着院长大喊:“老太婆!皱纹怪兽!”
说完,冲着大怒的院长做了一个鬼脸就一溜烟跑出了院长的办公室。
之后,他又去找了他在福利院里面玩的最好的姐姐,问:“为什么每一个被领养的人离开福利院都笑得那么开心啊?他舍得这里的老师和朋友吗?”
姐姐摸了摸他的头,面露笑意道:“小时,没有人会不想拥有亲人的。”
“亲人是什么人?能吃的人吗?”五岁的林时头一歪好奇道。
姐姐大笑:“小馋鬼!什么都问能不能吃!”
后来,那个笑起来非常好看的姐姐、跟林时玩的最好的姐姐走了。
对,就是走了,每一次说起她的时候,那些老师总是一脸惋惜道:“才十岁就走了,那么乖的一个小女孩,长的又好看,可惜了,走得太早了。”
“走了”是什么,六岁的林时不懂,但是后来二十出头的林时懂了。
林时盯着墙壁默默流泪,朝着身后的阿吉哽咽道:“我好像也有过一个亲人,可是她走了,不知道走哪去了?”
阿吉听着这哽咽的哭声,沉默了半响,才道:“公子,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好难过啊!!!”林时揪着胸口的喜服哭道。
“公子。”阿吉只是喊了一声又不喊了。
等到林时苦累了翻身的时候,才发现阿吉早就泪流满面了,好奇道:“我哭,你为什么又哭?”
“心疼。”阿吉答道:“我心疼公子,所以我瞧见公子哭,我就忍不住也想要哭。”
林时顿时就傻眼了,道:“你要真是心疼我,你就帮我松绑。”
阿吉擦了一把眼泪,道:“突然我就不觉得心疼了。”
“哈?阿吉是在逗我笑吗?”林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
“不是。”
话音一落,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突然破涕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