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位主子,戴着人皮面具的来财只觉得天塌下来了。
明明之前,夫人都是不愿意搭理陛下,为何如今反而对着陛下不满还骂起来了,明明这都是自家公子专属的待遇啊。
难道夫人当真是移情别恋了吗?
目睹这一切而惴惴不安的来财,又在一个深夜里朝着远处的公子传信。
看完信件的上官靖,冷着一张脸看向许久不出现的萧濯,吩咐道:“再上一封折子给谢衡。”
“……会不会操之过急,平白惹来陛下的疑心。”
闻言,上官靖看向难道聪明一回的萧濯,嚣张道:“那又如何?”
萧濯听着上官靖这自大无边的口气,连连惊讶:“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听着这跟林时如出一辙的问候法子,上官靖闭了闭眼睛,冷声道:“要么再上一封折子,要么就把你的命留在这儿。”
话音刚落,萧濯唰的一声从凳子上跳起来,立马警惕的环顾房中,厉声喝斥道:“本将军看到你了,快出来。”
看着满房间里头找杀手的萧濯,上官靖难的黑了脸,怒道:“萧濯!”
“你把杀手藏在哪里了?”萧濯闻声问道。
上官靖:“没有。”
“真的没有?”萧濯半信半疑的坐回了凳子上,有些惶恐的打量着上官靖,似乎在判断上官靖话里的真实性。
看着眼前比一头猪还愚蠢的人,上官靖只觉得一股气从心中升起,似乎都要冲到了脑子里头,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阿时独独与这个蠢猪交好,自小就对他信任有加,莫不是蠢人就爱跟蠢人玩?
看着眼前的萧濯,上官靖不禁发笑,果真是不靠谱的娘子交好的朋友也是不靠谱的主,手一挥,两个黑衣人飞出。
“哇!真有——”
话还没说完,萧濯就被人架了起来,捂住嘴巴往门口脱去。
屁股离开凳子的那一瞬间,萧濯胆寒不已。
上官靖手底下怎么有身手如此了得的暗卫!?
隐匿气息一流!
伸手又是一绝,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自己!
不是!
有这种人在,上官靖这个疯子真的需要假死脱身吗!?
真的需要自己一个镇国大将军奔波千里去收尸吗!?
被拖出房门的那一刻,萧濯看向床榻上略显苍白的人顿时就恍然大悟,果然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啊。
自己的命也不过是算计的筹码之一。
好兄弟啊,你上当了!上了一条全是心眼子的贼船!这辈子都得被人吃的死死的啦!
林时,你自求多福吧。
想通这一切之后,被人拖出来扔到庭院空地上的萧濯,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满脸惶恐的回去找军师写折子去了。
上官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自己真的不敢惹。
上官靖是一个有钱无德的疯子,萧家军不能惹啊!
写折子去!
——
看着案几上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折子,谢衡陷入了沉思。
这几日探子回报,几个亲王可是心思开始活络了不少,似乎不满一个宫人之子坐上如今的金銮殿。
至于一向畏惧谢衡的几个亲王是被何人挑起的心思,谢衡心底里头也猜出来了。
狡兔三窟,免其死耳。
上官靖果然是狡猾。
这样子都弄不死他!
自此,谢衡终于窥见了上官靖的全盘算计。
先是在陀山一行之中就认出了林时乃是前世的江宁,想要诱拐林时不成,便想方设法让自己心软将人暂时交到他手里。
又借着三年之期明目张胆的诱哄着阿时与他在临安城拜堂成亲,借着成亲的名头肆无忌惮的讨阿时的欢心,想方设法的算计阿时的真心。
等确认了阿时对他动心并且情根深种之后,迫在眉睫的便是阿时身上的蛊虫,上官靖深知他无法继续强留林时,只能借着解蛊的名义将人送回自己身边。
他定是料准了自己一定会“拨乱反正”,让慧持大师将江宁和林时二人身躯呼唤,换魂一成,原本林时身子里的蛊虫自然就解开了。
这时再联合慧持里应外合设计让林时假死,随后他又以同样的法子假死——不!若是林时假死没有被发现,上官靖也不必挨上那一刀平白在阿时心里种下了对他的恨意。
若是林时假死成功,不久之后上官靖大抵就是“越狱”或者“被处死”,随后带着还活着又没了蛊毒的林时浪迹天涯。
可偏偏半途杀出来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萧濯,打乱了上官靖原先的计划
一计不成又有一计。
上官靖不得不“惨死”于阿时眼前,让阿时彻底记恨“杀了”上官靖的自己,彻底毁掉林时移情别恋的可能性。
然后拖上萧濯这个替死鬼,增加和自己对抗的筹码,随后又想方设法挑拨各地藩王对自己的不满,让他堂堂一个帝王不得不投鼠忌器!
“呵,好一个机关算尽!”谢衡冷声道。
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谢衡神色一下子落寞下来。
他输了!
输的彻底。
他压上全副身家只图登上这九五至尊,可是真的成了帝王之后,阿时也不再属于他了。
上官靖压上所有甚至断尾求生只图一个人的真心,机关算尽最终也得偿所愿,阿时还是对他动了心。
他从卑贱的宫人之子成为帝王付出了常人所不能想像的东西,舍弃了许多,原以为他不会再是连送一送自己心爱之人离京都没资格的宫人之子,可是没想到事到如今却还是事与愿违啊。
他的母妃惨死于宫中的时候,他人微言轻,没法为她讨来追封。
如今,他成了帝王,一样没法讨来心爱之人的在意。
他好像一直在事与愿违。
事与愿违。
不过,他还是赢了,他是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