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明显,老太君就是想看陶杰怎么破局。
如果一开始他就被吓住,老太太可能早就制止了这场闹剧,但他表现的实在是太过平静。
一双眸子宛如洞彻所有,没有半点慌乱。
这就让老太君有点看不懂了。
不在意这门亲事?
还是胸有成竹?
亦或者心中有底气,压根不在意詹家?
老太君摆出看热闹的姿态,詹家这帮亲戚还以为她也没看好陶杰,亦或者被他们刚才的说辞说动。
当下更是卖力气的去攻击陶杰。
尤其是詹明月小姑詹清涵。
“人贵有自知之明,詹家的门槛不是你想迈就迈的。年纪轻轻不学上进,想着走捷径能有多大出息?”
“别以为考上和研究生就在我们詹家高人一头,博士,博士后,我们见多了。到我们詹家,谁不夹着尾巴做人?”
“靠一张脸就想吃软饭,我们詹家就算是养一条狗,也不养没出息的货……”
话是越说越露骨,越说火药味越浓。
其他人看詹清涵这么出风头,也忍不住跳出来,詹家二婶撇嘴,“小门小户就是不行,言谈举止也配不上我们明月啊。这要是带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贺云霞现在已经认定陶杰就是攀高枝的,说不知道詹家底细,谁信?
都不如说知道詹家情况,但就是喜欢明月,还来得更让人觉得还坦诚一点。
作为长媳,又是自家闺女的事,她态度已经很鲜明了,可陶杰却好像缺心眼似的,好像听不懂一样,连脸上的微笑都没太大变化。
这让她有种一身功夫使不出来的感觉,看向陶杰,牙都痒痒,“小伙子,我们说了这么多,你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看到陶杰竟然点头,贺云霞更气,“詹家也算得上诗书传家,极重礼仪,可要是遇到恶人,却也能祭得出雷霆手段……”
“阿姨,这是要赶人了吗?”陶杰到现在还没捞到坐下,不爽归不爽,谁叫收了师姐的钱呢。
人,他是到了,委屈也没少受。
被赶出去倒也无所谓,但有些话,却不吐不快。
贺云霞眯起丹凤眼,“如果我说是呢?”
“没什么,呵呵,我就问问。”陶杰打个哈哈,“我这人胆子小,被骂两句还行,主要是怕挨揍。更何况雷霆手段了。”
他看向一屋子人,“我欢天喜地从申都到京城,没想到变成了恶人。有点意外,不过也算是情理之中。我一个学数学的,你要是跟我探讨流体力学的pd问题。随机矩阵理论,我没深入研究,也能聊上几句。但说起人情世故,跟几位长辈比,我真是连小学生都不如。
但是没关系,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是两家人的事,这我还是明白的。
请原谅我用两家人而不是两个家族,因为我家就一家三口,没那么帮着做主的三亲六故。”
话说到这,詹清涵,詹家二婶以及舅舅舅妈的脸都变了色。
只是陶杰点到即止,并没有点名。
“刚才阿姨问我是否心里有数,我还是有的,读书也没读傻,话还是听得明白。在各位长辈心里,我这堆儿这块,给詹家带来不了什么,或者说给诸位的帮助有限。让各位长辈失望了,当然想被认可就很难。
我不清楚詹家情况,是实情。普通老百姓一个,接触不到太高层次,难免会孤陋寡闻。平时议论的,也无非是哪个明星的八卦或者哪位高官落马,都是道听途说,有偏颇实属正常。
一代人的努力怎及得上三代人经商,这个道理更是磨破耳朵。更何况听您几位的意思,詹家还不仅于此。
听这意思,称得上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和我那村长来一趟,出门都能挺直腰杆的爸妈比。算得上天地悬殊。
但那又如何呢?
两个人在一起,我能养得活妻儿,赡养得起老人,不偷不抢,不赊不欠,岁月静好,我就觉得幸福。
生活跟科学不一样,对和错,都不是绝对的,就好像小姑说我不懂礼貌一样。
抱歉,暂时跟明月这么称呼。
如果我趾高气扬嚣张跋扈没有尊卑长幼,这件事是我失礼。可要是面对恶意甚至是嘲讽,我就因为对方身份而逆来顺受,全盘接收,你得告诉我,凭什么?”
陶杰此刻还算是火力全开!
“靠着长辈庇佑,才勉强立足,不算丢人。但不思进取却把这当成自身荣耀,反而对另外的人指指点点,哪来的脸呢?”
“我刚刚听到几位长辈指点江山,无不对自己拥有的一切感到荣耀和骄傲,所以才对门户不匹配的结合嗤之以鼻。小姑对自己婚姻都颇有微词,所以会以过来人的身份现身说法,来证明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有多不幸福。”
“很伟大,感觉好像自己淋过雨,所以才会给明月撑起一把伞。”
詹清涵挺直身子,“当然,明月是我亲侄女,我当然是为她好。”
陶杰微微皱眉,“虽然我不清楚,如果你没有认为合适,并且对你个人有好处的人介绍给明月,我可能会真信。”
詹清涵猛然一惊,好像自己落入了陶杰的语言陷阱。
“二婶,舅舅舅妈,你们也都有自认为合适的人选吧?你们考虑的是明月的幸福,还是自己的利益,非得让别人说出来吗?”
陶杰说到这,觉得已经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怼回去,也算是出了气。
至于结果,跟他有什么关系?
谁怀着什么心思,现在也算是被他亲手摆上桌面,只要有明眼人,不难一清二楚。
说完,看向老太君,刚要告辞,却见她已经起身,拍着手,满眼都是笑意,“好,好!说的好!”
老太君说完,用对屋里詹家的每个人都点了点,“说的话都冠冕堂皇,藏的心思都见不得光。用小辈的亲事换自己的利益,还非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给自己擦粉。羞不羞?”
老太太一番话说的大家都低下头。
不一定是意识到错误,只是避免惹怒了家里的天。
一双慈目此刻显得锋芒毕现,“有客上门,你们的待客之道呢?就这还好意思说诗书传家?把你们父亲的脸都丢光了!”
老太君此刻光芒万丈,最起码在陶杰眼中是这样。
“回去吧,这四合院是我留给明月的,说起来,你们也都是客人。客不带客,也不待客,这道理你们不懂,我现在就教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