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在书房的江皓远走了出来。
芳姨也有些担心的看着。
一时间,客厅里的几个人近在咫尺,但好似又处于不同的空间,表情各异。
江颂宜回来的这几天,江家本来就是靠着“貌合神离”勉强维持家庭平静和谐的。
一点小摩擦就能戳破伪装。
在场的大人都知道破旧的小熊公仔对江颂宜意味着什么。
是小时候哥哥送给她的。
江皓远不耐烦开口:“哭什么?她自己做错事情,还有理了?静雯,你以后好好教教她,别随便动不属于她的东西。”
听到丈夫这么严厉的斥责,李静雯有些气不过。
“小柒还小啊,她能知道什么?她就是觉得小熊好看,才拿出来玩儿的。不还好好的?又没有坏。”
“就算还小,但该懂的都懂了,不能总是惯着,需要教一些规矩。”
“那你教啊,你是她爸,也有责任的。”
……
江颂宜愣愣站着,瞬间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心里说不出的恐慌。
恍惚间,她想起来,小时候爸爸妈妈偶尔见一面,还会吵起来摔东西,就很害怕吵架。
那时,有哥哥陪在身边,
会带着江颂宜去吃好吃的,去游乐园玩儿,还教她打篮球。
十多年过去,江颂宜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坦然面对了。
但是,这一刻,曾经的惊惧恐慌情绪卷土重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江颂宜悲哀的闭了闭眼睛,懒得说什么,转身上楼去。
在床上躺了会儿,越想越生气。
房间里根本待不住,江颂宜出了门。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出租车上了。
隔着车窗,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发呆。
江颂宜恍惚的想,她是时候搬出去住了。
或许,江皓远还有父爱,可都已经变得不纯粹了。
他有了别的女儿,还是个三岁多的小姑娘,多可爱啊。
至少比江颂宜这个二十多总惹他生气的女儿乖巧多了,怎么都比不过的。
四年前,江皓远就做出了选择。
他可以把对儿子的爱意转移到一个还未成型的胚胎上面,或许未来也可能会狠心舍弃对女儿的爱。
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这话果然不假。
飘远的思绪被手机震动声打断,看一眼来电显示是苏瑾禾。
真好,正想吵架呢。
“颂宜,这几天怎么不接电话?”她一开口就是指责,“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苏家老宅吃个饭?外公有话要跟你说。”
江颂宜抬手压了压眉心,冷声道:“说什么?如果要聊结婚的事情,那就免谈。让他想都别想,我不是他可以利用的棋子。”
其实,在寿宴那天就看出来了,苏建誉应该有意想要撮合苏家和徐家的联姻。
难为今天苏瑾禾还耐着性子解释:“什么利用的棋子?你外公是操心你的婚姻大事,想给你指定一个好人家,不让你受苦。你不喜欢徐嘉也,那可以看看别人。不管怎么说,陆云铮不可以!”
—— —— ——
大脑快速思考了几秒,江颂宜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是外公的意思,难不成是你苏女士想利用我?怎么,你老公事业受挫,需要联姻拉扯关系?”
这话说出来,电话那头静了十多秒。
看来是猜对了。
江颂宜觉得讽刺。
两岁多就把她给狠心抛弃了,亲生母亲现在想起来她这个女儿还有点用?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江颂宜冷笑,“外公寿宴那晚我都没有在会所过夜,你这个当妈的就不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嘉也没有得逞,把消息封锁的很好。
现在圈子里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在南山的盘山公路上,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追逐。
再开口时,苏瑾禾的语气有了几分慌张:“颂宜,你是不是有话要对妈妈说?那天晚上……”
虚情假意的话听不下去了,江颂宜直接挂断电话。
让司机停在桥头,她下车慢悠悠往回走。
夕阳西下,江颂宜站在桥上,看着江水静静东逝去,感觉心也渐渐沉进了冰冷的水里。
只不过是小事情引起的纷争而已,江皓远看似也在那对母女前护着她。
可还是让江颂宜觉得自己跟寄居那个房子里的乞丐一样,没有被下达逐客令,但也被隔离在外了。
她的爸爸,也是别人的爸爸。
她的妈妈,也是别人的妈妈。
她的哥哥,四年前永远离开了。
江颂宜现在拥有的,就只有……
“又离家出走了?”
一道带笑调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颂宜回头看到站在温风里的陆云铮,唇角微扬,目光周正宽和。
突然想起来上初中时,她考试成绩不好挨了训离家出走,也是被这样给逮到的。
江颂宜笑了笑:“对啊,出来走走,还是被你逮到了。”
看着陆云铮走近,她忍不住吐槽说:“哥,你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有点多了。”
“不多。”想抬手给江颂宜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陆云铮哆嗦了一下手指,克制住,“芳姨给我打电话了。”
他应该要听从心理医生的建议,一点点脱敏。
学着怎样放下执念,去做一个合格的哥哥。
只有哥哥的名分,才能让陆云铮一辈子守护在江颂宜身边。
不远处,一辆迈巴赫跟随车流上了大桥。
裴书聿坐在后排位置,一手撑着太阳穴看向江景,刚好把他们兄妹俩有说有笑的画面也捕捉进了眼里。
前面开车的司机不明白,刚刚还表情温善的裴医生,眼神怎么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好奇怪。
……
裴家老宅。
一个月一次的家宴。
裴家几代人都根正苗红,爷爷是当今医学泰斗,在神经外科方面颇有建树。
当初他对儿子寄予了厚望,没想到裴明德非闹着要学习物理,裴家老爷子差点没被气出心梗。
这些年一直潜心搞科研,完成秘密项目,昨日回来的。
赵明华是一位大学教授,跟随丈夫常年定居西北。
裴家老爷子意识到儿子不是学医的料之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长孙身上。
所以,从小时候开始,就特别严格的教导裴书聿,以保医学世家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