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陆云铮就是在自虐。
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接下来的几天里,家人和朋友陆陆续续来医院探望。
不过,基本上都被江颂宜谢绝了。
且不说陆云铮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就他那副惨兮兮的样子也不方便见人。
这一周多,江颂宜都没怎么去上班,大部分时间几乎都在医院了。
她始终冷着一张脸,除了必要的关心询问之外,她也不说别的废话。
陆云铮躺在病床上,一直在察言观色。
像极了十多年前晕倒在雪地里被送去医院,无端接受江家人照顾的那段日子。
感动,也害怕。
下午,裴书聿和各科室专家过来查房。
根据最新的检查结果来看,除了肋骨骨折比较严重之外,其余的经过系统康复治疗,都可以完全恢复。
知道暂时不能出院,陆云铮退而求其次:“裴医生,我可以线上办公不?公司现在……”
“不可以。”裴书聿强势打断,站在床头帮忙调整输液的速度,一脸严肃,“就是因为给你打掩护,我老婆已经好多天不搭理我了。”
陆云铮幽幽道:“颂宜也不跟我说话。”
裴书聿轻嗤:“活该,自作自受。”
“早知道你不要命的疯,我就不应该答应!“
良久不语,病房里一阵安静。
陆云铮突然冷笑一声:“不够的,根本都不够。”
那天晚上他本来就是有目的进入圈套的,所以被狠揍的每一下都让他肾上腺飙升,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但是,徐嘉也最多也就能判个十多年,跟一条鲜活的生命相比,不值一提。
裴书聿抱起双臂,站在病床前静静看着,语气波澜不惊:“就是因为这样,颂宜觉得你脑子有问题。”
话音落下,病房门被推开。
徐茉然走进来,她神情淡淡,冷嘲热讽道:“哟,陆总还喘着气呢!”
裴书聿:“活着呢!人家大难不死,要长命百岁了。”
陆云铮呆呆的,不说话。
等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氛围有了微妙的变化。
徐茉然盯着看看,足足一分多钟之后才开口:“疼不?”
“疼。”陆云铮惨淡笑笑,话锋一转,“不过,也是我活该。”
顿了几秒,他又问:“现在你应该进集团了吧?”
徐茉然轻嗤:“呵,陆总还关心这个呢!我得感谢你?还是觉得自己很伟大?”
“不用,也没觉得。”陆云铮嘴硬道,“那些只是附带的价值效应,刚好能帮到你而已。”
徐茉然走到床边,轻轻覆上了他的手,慢慢摩挲。
“我宁愿不要。”
说着,徐茉然红了眼眶:“那晚被打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
“想了。”陆云铮如实回答。
随后,他笑了:“想你怎么会有那么混的弟弟。”
徐茉然跟着笑了。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陆云铮缓缓道:“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但是我……”
“打住!”徐茉然淡然一笑,“话说到这里就好。”
后面的话,她不想听。
……
这些天,江颂宜都住在滨江壹号了。
洗完澡出来,她想去厨房倒杯水喝,走到客厅刚好听到密码锁转动的声音。
下一秒,裴书聿出现在了视线里。
两人对视几秒,陌生又尴尬的。
江颂宜冷冷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裴书聿关上门反锁,今晚没打算要走。
江颂宜给自己倒了杯水,指着走廊那边说:“那你睡次卧。”
裴书聿换上拖鞋走到她面前。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是因为我没告诉你?还是因为陆云铮受伤了?”
这话听上去多多少少都有点吃醋的意思。
把江颂宜给气笑了。
“怎么,我就不能同时生你俩的气?一个比一个主意大!”
“也是,都三十出头的男人了,什么都可以自己做主,跟我也说不到一起。”
裴书聿抬手轻轻触碰江颂宜的眼角,无奈叹了口气。
他沉声问:“是不是害怕了?吓到你了吧。”
江颂宜也不想这么容易被看穿的,可她就是害怕了。
最近几天夜里也睡不安稳,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陆云铮被打的画面。
还有多年前的车祸。
江颂宜立刻红了眼眶,感觉又想要掉眼泪。
她转过脸,抽了抽鼻子,努力控制情绪。
“作为家人,知道他一意孤行要冒险就应该劝阻啊,怎么能让他那么受罪?”
“还好没什么意外,那万一,万一……”
万一什么?
接下来的话太残忍了,江颂宜哽咽着说不出口。
裴书聿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伸手把她紧紧揽进怀里。
“对不起,这次确实是我欠缺考虑了。”
知道陆云铮的计划,但根本没想到他会那么疯。
简直不要命了!
终于控制不住了,江颂宜紧攥着裴书聿的衣服大哭起来,肆意宣泄情绪。
“还是觉得我哥好委屈,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遭受无妄之灾!”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
但并没有充足证据支撑徐嘉也也参与了当年的车祸。
这太不公平了!
如果车祸不了了之,就算数罪并罚判个一二十年,对于江颂宜来说也都不够解恨的。
裴书聿静静抱着,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过了一会儿,裴书聿俯身把江颂宜打横抱起,往主卧方向走。
“睡吧,什么都别想。”
太久没有好好睡觉了,江颂宜浑身没什么力气,是真的困了。
感觉所有的精气神都随着刚刚的情绪被抽走了。
江颂宜几乎一挨枕头就睡着了,她的手一直还拽着裴书聿的衣角。
直到她睡熟了,裴书聿才慢慢起身。
一夜无梦,江颂宜睡得又沉又实。
早上醒来,她闭着眼睛习惯性伸手往旁边摸了摸。
裴书聿接住她的手,声音有些沙哑:“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江颂宜翻了个身,侧脸紧贴他的胸口,很听话的继续睡了。
手里还攥着裴书聿的一截睡衣。
江颂宜彻底醒来差不多快中午了。
听到主卧开门的动静,裴书聿从厨房走出来:“醒了?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