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黛侧睡着,双腿并着蜷缩着,狭窄卧铺,有一块地方勉强能坐。
谢衍高大的身体弯曲着背,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上铺隐隐有脚臭味,他凤眼轻闭,眉头紧皱。
明天就能正常睡觉了,到了基地还有很多任务要做。
刚进入浅眠,臀部一阵不适感。
谢衍抓住薛青黛的脚,低声警告:“睡觉也不老实?”
报复是吧,一个劲踹他。
小孩子的手段!
并不会改变他必须送薛青黛回去的决定。
薛青黛望着谢衍抓她脚的大掌,他手指好粗,还有茧子,脚背弄的很痒。
“知道了。”薛青黛也不想和冷冰冰的谢衍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会儿买张火车票南下直接回家。
谢衍不把结婚当回事,她也一样。
谢衍手指不自然捻了捻,继续抱着手臂睡觉,闭上眼睛全是那一双玲珑小巧玉足,女人的脚都这么小?
半夜,上铺中年男人果然下了床铺起夜去卫生间,他毛手毛脚的,下床看见谢衍,直接跳下来,安生又爬上去,可惜叹气两声。
谢衍绷紧身体渐渐放松,他刚要睡觉,衣衫又传来异动,他低音悦耳,语气不咋好:“又怎么了,薛同志!”
“我给你盖被子,你好像很冷。”薛青黛一边盖被,把脚放在谢衍坐着的腿部,他体热,一个天然大暖炉,太好用了。
谢衍沉默着没回应。
那是气的身子抖!
嗯……
盖被子这是在关心他?
他用不着小孩子的关心。
谢衍紧着被子,紧皱的眉头松开了。
薛青黛越想越难受,撇撇嘴,抱怨说道:“我说到做到,不打扰你睡觉,哪像某些人说要带我去随军,中途又改口了。”
谢衍想了想,最终紧闭着薄唇。
薛青黛期待着谢衍把她放在中转站,没曾想她睡过头,转眼就和谢衍到了军区。
“你不是说让我回去吗?”薛青黛等着谢衍忙完,质问他。
谢衍清冷的声音没有温度:“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想要什么?薛青黛想破头皮,没想明白。
谢衍早出晚归,两人相处时间很少,加上当地军嫂排外严重,她听不懂方言,薛青黛每天琢磨布置两人的“家”。
西北军区条件比较差,谢衍报到来得晚,只分到一个小房间,他们两个人只能挤在一个床上。
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们房间也是。
二十多平的房间,包括卧室、厨房、淋浴间……
放着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小饭桌,铁锅,暖水瓶,脸盆架,全都摊开竟然连下脚的空也没有。
这里长年风大水少,极度缺水,两人都爱干净,为了个淋浴角,吵架五次,正常沟通一次(在谢衍退让下),扯了一个帘子在房间角落里,用来简单淋浴、换衣服。
布料凭票购买,可惜这里卖的东西很少,有钱有布票花不出去。
洗浴帘子是用的谢衍那床的被罩……
他现在盖着破棉花被睡。
两人搭伙过日子磕磕绊绊,刚下班的谢衍被薛青黛吩咐去买了醋。
谢衍靠在门窗,清冷侧脸闻着锅里味道,疑惑的问:“你会做菜……”
“你少管!等着吃吧。”
白菜芯已经有些糊边,薛青黛一手掐着腰,用着毛巾捂住口鼻,一手拿着铲子距离锅边半米远。
谢衍想着早上起床,某人说的大话:“谢衍,中午你别带回来食堂汤汤水水,我去买菜,自己做饭。”
一盘清炒白菜出锅了,谢衍端到床边小桌子上,就这一会儿。
薛青黛等豆油冒烟,往锅里面放着大块五花肉,肉淋漓着水珠,猪肉放进锅里,锅里的油像烟花爆开了,薛青黛“啊啊啊”的喊,白嫩皮肤上嘣上很多红点子。
谢衍赶忙把她抱到床上,关了火。
他手臂也被油溅到了。
薛青黛手腕已经冒起了泡,撇着嘴,泪水蓄在眼眶红红的,眼泪还是不听话流下来。
看见谢衍的手臂,薛青黛吹吹自己的烫伤,也吹了他的。
谢衍觉得痒,倾身躲过去。
薛青黛忽然大声啼哭道:“做饭太难了,和脑子里想的完全不一样。我已经在脑子里演练一百遍,真的。”
谢衍五官绷的很紧,听完她这一段话,唇角微勾:“等着,我去医务室拿药。”
两人互相抹药后,谢衍把那盘糊了白菜吃完了,薛青黛“忍痛”吃了三个鸡蛋蒸的蛋羹。
鸡蛋羹谢衍做的。
谢衍没吃饱,下午训练在即,他商量道:“偶尔不想吃食堂大锅菜,你准备好菜,我来炒。”
薛青黛点点头,还是要补充两句:“可以,但你的做菜的好吃程度,只比我好一点点。”
谢衍冷笑道:“行。”
懒得跟小孩计较。
鸡蛋羹不好吃?吃的碗跟洗过一样干净。
西北军区日子不好过,薛青黛也没抱怨过苦,谢衍也觉得奇怪,薛青黛像被家里娇养霸王花,竟然能忍这么久。
两人在这里语言不通,水土不服,努力度过了小半年。
谢衍其实被内部孤立很久了,有时候被分配到不好干的任务,他照样完成的好让人挑不出来错。
薛青黛鉴于在胡同里闯的祸,知道谢衍在新的地方扎根不容易,不去主动惹事,靠着一张嘴要来一张阅览室借阅证,每天看书。
夫妻俩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
看着薛青黛闲的发慌经常读没营养小人书,晚上读书时间,谢衍主动教薛青黛高中的课程,白天薛青黛自己读书做题,谢衍回家检查薛青黛的作业。
谢衍无数次深夜都很感谢那个心软的自己,把薛青黛带过来陪他。
这里天高地远,生活太孤独了。
他发现自己挺自私。
谢衍这天回来提着两个猪脚。
薛青黛圆润杏眼看向谢衍总是亮晶晶的。
谢衍后来看明白的时候,却晚了。
“谢老师你回来啦?”
谢衍嗯了声,把猪蹄放进凉水里。
自从教她学习,薛青黛成天谢老师的喊,谢衍除了初次挑了挑眉,默认这种叫法。
薛青黛凑近他,指尖戳着他不苟言笑的脸。
她欣喜的说:“你上次做蹄花汤很好喝。不过,我不喜欢喝蹄花汤,我爱喝鱼汤。”
谢衍把猪毛燎干净,没去看薛青黛,薄唇微张,长腿坐在柴火上,眼睛又盯着她单薄的衣衫:
“那你想着吧。”
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还是个孩子吗?
不知道多穿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