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诗瑾的一本正经,瞬间击碎了傅西洲的骄傲。
颜诗瑾莫名其妙的表情越是无辜,便显得傅西洲自作多情的赧然越是狼狈可笑。
“该走了。”杨思思在此时开口提醒。
“你放开我,我要走了。”颜诗瑾试图将手从傅西洲的掌中抽了出来。
下一瞬,傅西洲将颜诗瑾的手握得更紧了,甚至一把将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解决她。”
傅西洲这话自然是对一直侍立在身侧护卫的数名亲兵说的,目标杨思思。
放在平时,傅西洲身为朝官,并不敢当众草菅人命。
可今夜内乱,一个女人的性命丢进去,溅不起一丁点的水花。
听见傅西洲的命令,数名亲兵立刻从腰间拔出佩剑,神色森寒地走向杨思思。
“住手!你们快住手!”颜诗瑾挣扎着试图阻止。
傅西洲却将颜诗瑾锢得更紧了:“颜氏,你今天可能会恨我,但是没关系,以后你会感谢我。世间哪有修士?子不语怪力乱神,都是瞎编骗钱的勾当,我今日就当着你的面拆穿了这个江湖骗子!”
似是为了印证傅西洲所言,持剑的亲兵越发朝着杨思思逼近了。
人声嘈杂,逼近杨思思的亲兵并不是最面目狰狞的。
刀兵相见,亲兵的佩剑也不是最雪亮锋利的。
他们只是众多狭者相逢的其中一个。
如果杨思思真是个江湖骗子,或许真的会被立斩于剑下,可她不是。
她是修士,真正的元婴道修。
大能神威无匹,只是威压便足以将眼前的凡人碾压成一滩血泥。
而约束过的威压,也足以使几人立在当场,动弹不得。
所以傅西洲便眼睁睁看着几名亲兵以古怪的姿势僵立当场,纹丝不动。
“你们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命令吗?”
傅西洲出声催促,亲兵依旧动弹不得。
只有汩汩冷汗顺着挣得面红耳赤的脸颊滑落。
不仅如此,他们的身体犹如被巨大力挤压,骨骼发出咔咔怪声。
锵——几人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兵器,佩剑掉在地上,发出金石撞击之声。
眼见亲兵面色痛苦地缴械投降,傅西洲当即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果然有些门道,难怪颜氏受你蒙蔽。你到底用的什么障眼法,定住我的亲兵?”
杨思思没有回答,只是穿过亲兵,走向傅西洲。
随着杨思思的靠近,傅西洲也感受到了亲兵们的感受。
巨大的威压压在身上,浑身犹如被无形的巨力桎梏。
无法动弹,无法出声,连呼吸都不顺畅,骨骼嘎吱作响。
锵——傅西洲手指一软,佩剑也掉在了地上。
这时,杨思思抬起手来,纤长的手指比羊脂玉还要莹白。
傅西洲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比征战沙场所受的威胁更甚。
傅西洲将门贵胄,出身尊崇,战场之上也是运筹帷幄,从未冲锋在交战一线。
这便是他当上将军之后,感觉自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一瞬间,傅西洲动摇了,对方真的只是个会些邪门歪道的江湖骗子吗?
杨思思莹白的指间在空中虚点,极轻盈极优雅,傅西洲忽然生出强烈的恐惧。
他出身尊贵,平生顺遂,刚刚拿下堪称一生之敌的张赤霄,眼看着就要问鼎权力之巅。
他不能死,他不想死!
强烈的求生意念驱使,傅西洲下意识以手护头。
傅西洲以凡人之躯在元婴大能的威压下保持站立不倒已是强弩之末。
身形一动,便再也承受不住威压巨力,禁不住膝盖一软,整个人跪了下去。
直到膝盖撞击青石板的痛觉传递到脑海,傅西洲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朝着杨思思下跪了。
震惊!傅西洲震惊地抬起头,就对上四周眼神比他还要震惊的亲兵。
将军竟然对着江湖女骗子下跪!
就连颜诗瑾,挣脱了他的桎梏,投来的目光也写满震惊。
震惊化作羞恼,令傅西洲瞬间满面通红。
偏偏此时元婴修士的大能威压犹在,傅西洲在威压巨力之下无法站起,只能保持着跪姿。
所以当周遭人群的目光为杨思思召出的飞舟吸引看来,便见傅西洲满面通红地跪着,似是深感羞愧。
杨思思手指轻点,自乾坤袋中召出一艘飞舟。
船身初时袖珍,不过巴掌大小,离开乾坤袋后迎风而涨,渐长渐大。
最终悬停在眼前,变成一艘足以容纳两人站立的独舟。
四周的人都被此种神异吸引,投来目光。
看清飞舟的同时,也看清了跪在地上的傅西洲。
于是人们本就瞪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表情写满震惊。
“将军为何朝一名女子下跪?”
“那女子是何人?傅将军这等身份,为何朝她下跪?”
“傅将军何等尊贵,怎么会可能朝来历不明的女子下跪?我瞧旁边站着的似是将军夫人,傅将军莫不是朝着自己的夫人下跪?”
“就算是自己夫人也不行!关起门来没人管,算是夫妻情趣,大街上人来人往成何体统?”
四周越是议论纷纷,傅西洲越是面红耳赤。
那些声音不再是轻飘飘的只言片语,而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巴掌,响亮地甩在傅西洲的脸上。
他面红耳赤,他目眦欲裂,他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连从地上爬起来都做不到。
他只能跪着,膝盖像涂抹了浆糊,在人群的诧异奚落中牢牢地粘在地上。
而这,更令傅西洲羞耻又懊恼得无以复加。
杨思思没有理会,率先走上了悬停的飞舟。
颜诗瑾迟疑了一下,她毕竟从未见过这样的交通工具。
很快,颜诗瑾跟在杨思思的身后,登上了飞舟。
见颜诗瑾站定,杨思思微一抬手,飞舟便凌空飞了起来。
飞舟升过人群,升过街边的屋顶,很快便连枢密院最高的钟楼也超过了。
眼睁睁地看着颜诗瑾跟杨思思登上飞舟,飞舟乘风而起,傅西洲双目赤红:“妖人,妖法。”
随着飞舟载着杨思思离开,元婴大能的威压也随之减轻消弭。
傅西洲终于能够从地上爬起来。
“滚开!”傅西洲一把推开来扶他的亲兵,站起来的第一件事是冲到张赤霄面前,“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