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又砸东西了。”黄蕊跟在柳如烟身后,表情忧虑。
“砸,随便砸,反正这次我可不会再拿自己的钱去填她的窟窿了,”柳如烟顿了顿,“不仅不会填,我还要她把以前从我这里捞去的全部都吐出来!”
黄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柳如烟的眼睛亮晶晶的。
柳如烟回了自己的院子,吩咐婆子不准放长公主院子里的人进院,径自回了屋。
黄蕊跟着柳如烟,直到此刻,才感慨赞叹道:“姑娘真厉害,竟能用叶片伤人。”
黄蕊是柳如烟回柳府待嫁后才跟在身边的丫头,并不知晓柳如烟是万仙门弟子,更不知道她武功高强。
今日一见,惊为天人,叹为观止。
“这算什么,想……”
黄蕊等了片刻,也没等到柳如烟把只说了半截的话补全:“想什么?”
柳如烟摇摇头:“没什么。”
想大能修士飞天遁地,区区摘叶伤人算得了什么?
只可惜这个大奉王朝应该是低武背景,不能如在玄幻背景的瑶池圣地一样修仙了。
折腾一圈,柳如烟也饿了,叫人摆饭。
饭菜刚摆上,婆子便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少夫人,大小姐和二少爷要出门,寻你拿对牌。”
长公主五十岁嫁给永义侯,老蚌生珠,先生了长子谢韵之,后生下长女吴佩儿和次子谢翰之。
谢韵之新婚之日离开侯府,柳如烟没再见过。
成亲两年,却与吴佩儿和谢翰之很熟,知道两个都是不省油的灯。
小姑子吴佩儿骄横跋扈,看多了才子佳人的话本,与一名凤凰男私相授受。
小叔子谢翰之则游手好闲骄奢淫逸,喜好结交纨绔,总寻着诗会的由头流连勾栏瓦舍。
柳如烟平素为了管教二人,费尽心思,特意定下门禁,吩咐门房需见她的对牌才放人出府。
此刻,柳如烟慢悠悠地端起清粥:“我已将中馈归还给婆母,这些事他们无需问我,问婆母即可。”
婆子期期艾艾地走了,半晌又来回话。
“我将少夫人的话告诉了大小姐和二少爷,他们欢天喜地地走了,还说……”
“说什么?”
“说少夫人惯爱拿着鸡毛当令箭,早这样就好了。”
柳如烟摆手,示意婆子下去。
“少夫人,容我说句僭越的话。学好,千日不足,学歹,一日有余。你原先费了多大的心力,好不容易才让大小姐和二少爷学好了些,这一放手,再想捡起来就难了。”婆子还想再劝。
“放心,我不会再管他们了,”柳如烟再摆摆手,“下去吧。”
婆子神情犹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不多时,又有门房来禀。
也不知长公主真是溺爱儿女,还是故意跟柳如烟作对。
不仅当即同意了放吴佩儿和谢翰之出门,还允诺两人可以晚归。
只是吴佩儿和谢韵之到了大门口,门房未见对牌不敢放行,又来问柳如烟的意见。
“大小姐和二少爷说得没错,我已被长公主夺了管家权,你们日后听命长公主吩咐即可。”柳如烟道。
打发走了门房,黄蕊小心翼翼地走到旁边给柳如烟布菜。
“长公主平日里拿长嫂如母压着少夫人,叫少夫人对大小姐和二少爷严加管教。少夫人做了恶人,大小姐和二少爷求到长公主面前,长公主无有不应不说,反而当众叱责少夫人。好处全让她占了,好人也让给她当了。按我说,少夫人就该这样治治她,看她还作妖不作妖。”
柳如烟已用完了早膳:“我这次不是治长公主,我是铁了心要和离。”
“和离?”黄蕊吓了一大跳,问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忙将嘴巴捂住。
“你不必惊慌,也不要声张,心里明白就行了。”
“少夫人……”
柳如烟打断黄蕊:“你可知我为何刻意支开沁兰,单把此事告诉你?”
“不知。”
“沁兰心地善良,但太过优柔寡断,她若是知晓我心中所想,定然会不遗余力地劝我收回这个想法。”
“……”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了。”
柳如烟点头:“把碗筷都收下去吧。”
黄蕊垂下眼睑:“是。”
这一日,柳如烟过得很平静。
原身将永义侯府管理得很好,只要传下命令,自然有人执行。
所以即使没有柳如烟亲自主持,庆祝谢韵之回府的筵席依旧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只要拿着牌子就能去库房取东西,这种予取予求轻易抚平了长公主的怒火。
看着以筵席之名源源不断送进自己屋子的东西,长公主甚至眉开眼笑。
“那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虽然一股小家子气,陪嫁进来的东西还是不错的。”
张嬷嬷小心翼翼地提醒:“殿下,是不是有些过了,屋中都摆不下了。”
“怕什么?”长公主嗤笑一声,拉扯着脸上横生的皱纹,表情刻薄,“哪日我心情不好砸一些,或是赏给佩儿翰之一些,不就能摆下了?那贱种今早惹怒了我,我拿些东西怎么了?这些东西是公中的,我又没开她的嫁妆库房。拿完了她自然知道从自己的嫁妆单子往公中去填,这两年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若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长公主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张嬷嬷见她这副样子,自然不敢再劝,呐呐点头:“公主说得是。”
于是库房里的东西流水一样往公主院子里抬,院里人人都比过年还高兴。
盖因长公主看着精明,实则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
她千方百计从儿媳妇手里抢去的好东西,转头就被院中养的刁奴蚂蚁搬家般一点点蚕食殆尽,人人有份,贼不走空,整个公主院中就是个四处漏风的老鼠窝。
长公主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有人禀到柳如烟这里来。
柳如烟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由她,欲使其灭亡,先使其张狂。”
入夜,柳如烟早早睡下,准备养精蓄锐,迎接明日的大战。
半夜,永义侯府的大门却被夜不收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