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淮安一愣,继而大怒:“杨思思!你为湮灭证据,当众杀人灭口,真当我大奉无人吗?!”
这样的指控,杨思思当然不会认:“青天白日,众目睽睽,谢韵之你提来就只剩神魂,人是你杀的,可不是我的杀的。至于我为何灭了他的神魂,也很简单,他目光呆滞,一看就被你下了傀儡秘术,我不灭他神魂,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你的操纵下胡说八道,对我砌词污蔑吗?”
“不错,”白赖鸦当即狗腿附和,“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圣女殿下何等高洁,岂容你污蔑?!”
阿满顺势捧哏:“姨姨,高洁!”
姬淮安大概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瞬间红温:“你才是胡说八道!”
“小子,哪里跑!”
眼看着就要打起嘴皮官司,裴煮酒忽然大喝一声。
胯下白虎猛然冲出,扑向一名守军。
那人转身欲逃,被白虎一口咬住了后脖领。
白虎咬住后领,将人高高抛起。
人影落下,已被裴煮酒两指所化的神光抵住咽喉。
裴煮酒冷眼瞧着:“果然是你,杨炎,好大的胆子,竟敢躲在禁军之中。”
杨思思循声望去,被裴煮酒白虎拿下的少年虽然身着大奉禁军服饰,一张脸却的确是她的胞弟。
只是如今的杨炎没有剑骨,修为境界都大打折扣,气质不复初见的清冷傲然。
眼角有伤,约莫在诸天小鱼塘吃了苦头,连容貌都受损了。
冷不防地被裴煮酒从人群中揪出来,满面惊讶混着惶恐,甚至下意识用衣袖遮住脸:“我不是杨炎,你认错人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舅……”杨炎容貌受损,阿满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小舅舅。
白赖鸦眼疾手快,捂住了阿满的嘴巴,才没让他把完整的称谓喊出来。
饶是如此,姬淮安也听见了他的一个舅字。
姬淮安顿扫先前的气急败坏:“谢韵之死了,可杨炎还在,杨思思,有本事你把他也杀了!”
看着被裴煮酒剑指抵住喉头的杨炎,杨思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传闻中变态杀人犯多有回到案发现场欣赏杰作的爱好,没想到杨炎也有这样的习惯。
看看就罢了,偏他被人认了出来。
认出来也就罢了,他还被人抓个正着。
思及此,杨思思不由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姬淮安见杨思思连连叹气,更觉得抓住了软肋:“杨思思,杨炎是你胞弟,有本事你就杀了他。若是不敢,咱们便细说道一番你们姐弟密谋唆使谢韵之提亲,伺机寻衅大奉之事!”
闻言,杨炎眼珠子一转,不知想的什么,堂而皇之喊道:“阿姐救我,我做的一切都是听从你的安排。如今被人识破了我也不想的,我可是你的亲弟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此言一出,大奉守军哗然。
“果真是她干的?”
“人赃俱毁,她的胞弟亲口承认,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枉费我先前当真以为她被人蒙骗,还心生怜悯,原来却是最毒妇人心!”
“陆老将军和郑大人死得冤枉,皇太子更死得不值。同袍兄弟们,愿与我同斩瑶池妖女者,请起身!”
却不等好战的大奉人起身,杨思思长指一伸,一柄长剑瞬间贯穿杨炎的胸膛。
杨炎虽被挖去剑骨,到底是圣人血脉,一剑穿心也没有当场殒命。
他看向杨思思,表情惊痛,张嘴欲喊:“阿……”
直到这一刻,杨炎依旧不相信杨思思真要杀他。
虽然杨思思挖了他的剑骨,虽然杨思思杀了秦飞宇。
但他自觉与杨思思的情分,与秦飞宇之于杨思思不同。
他们一奶同胞,同母所孕,同母所出,虽有龃龉,血浓于水。
他甚至早就想好了,待他成为圣人,杨思思依旧可以做圣女,直到渡劫。
按照瑶池历来的惯例,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最多几百年,他们都会飞升上界。
上界之中,有他们早就飞升的母亲,祖母,曾祖母和无数先辈。
母亲面前,没有圣人,没有圣子圣女,他们还是姐弟,一奶同胞,血浓于水。
突!又一柄长剑刺穿了杨炎的身体,这次是从后脊刺入咽喉穿出。
杨炎张了张嘴,终是没能发出声音,只化作一点血花溅出。
涌出的血液越多,杨炎眼中神光越黯淡。
最终消散于无。
诛仙剑下,杨炎魂飞魄散。
随后,失去魂魄的尸身重重地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愣住,裴煮酒也没反应过来。
杨炎自半空落下,砸在地上,当场砸得四分五裂。
“你杀了你的胞弟?”
姬淮安瞬间不红温了,杨思思的极端冷血令他不寒而栗。
“胞弟,谁,杨炎吗?”杨思思笑得温婉,“阿炎看似冷淡,实则爱美,只穿雨过天青色的直裾,因为这样才能衬得他人淡如菊冷淡出尘。你随便指着一个锈红甲胄的守军就说他是阿炎,不觉可笑吗?”
姬淮安和裴煮酒齐齐看向地上的尸首。
现在的杨炎可不仅是身穿锈红甲胄,还四分五裂,一张脸也砸得根本认不出来了。
姬淮安不甘心:“杨思思,你为了掩盖罪行,不惜砌词狡辩,杀害胞弟,简直丧心病狂。”
杨思思桀桀一笑:“谢韵之身为有妇之夫,向我提亲,辱没瑶池,是不争的事实。你为他遮掩,随便揪个禁军辩称我瑶池圣子,指鹿为马,敢做不敢当,这就是你们大奉王朝的担当吗?”
裴煮酒也看出来了,杨思思心狠手辣的程度简直匪夷所思。
为了成事竟不惜杀害血亲胞弟,今日必然不能善了。
“摔符玉,速请危楼供奉!”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自撕裂的虚空中踏出。
是一名中年样貌的男子,长相庸常,没有明显的大奉王朝特征。
裴煮酒黄成竹当即朝着中年男子拱手见礼:“供奉大人。”
中年摆摆手,只看向杨思思:“圣女殿下莫不是忘了,杨炎人虽然死了,尸骨还在。他与圣女是否一奶同胞,只要一张符纸就能验明正身。”
闻言,姬淮安精神大振,他真是被这群人的厚颜无耻气糊涂了,连这样简单的法子都没想到。
“杨思思,你别以为杀了杨炎就是死无对证,要证明他的身份,我们有的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