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给杨思思难过的时间,石像又冲了过来。
不仅是石像本尊,既然已经暴露了,索性也就不装了。
先前被炸断或斩断而没有碎裂的手脚都在断裂处生长出灵力触手,朝杨思思扑了过来。
杨思思心念一动,诛仙四剑和诛仙剑阵同时出现。
皇庙十丈见方,却塞进了高逾十丈的石像,空间十分有限。
诛仙阵图无法完全展开不说,仙剑想化出万剑法相也根本放不下。
更吊诡的是,剑阵一旦触及皇庙边缘,就会大量损耗灵力,如同遭遇吞噬。
这也是杨思思一味以极品符箓暴击,不使用本命法器的原因。
灵力被吞噬后,石像的力量暴涨,就仿佛是抽取了杨思思的灵力为己所用。
这种情况下使用诛仙剑阵,能够给石像造成伤害,却也源源不断的向它提供灵力,无异于饮鸩止渴。
深思熟虑之下,杨思思收起阵图,转用一次性符箓消耗石像。
石像虽然能再生,但要消耗灵力,一直消耗下去总有耗完的时候。
一旦没有灵力支撑,所谓兵家初祖的石像也不过是一尊石雕的塑像罢了。
石像接下来的表现也如同杨思思的预想,随着时间推移,再生速度明显减缓。
相信继续下去,总有它无力再生,被极品符箓荡为齑粉的一刻。
却就在杨思思按部就班持续消耗石像灵力时,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明明大日如来印早就提醒过有恶念。
皇庙之中只有杨思思和石像,恶念不是她的,自然就是石像的。
所以石像不仅仅是一尊灵力驱使的傀儡,它有思维。
有思维,有想法,自然懂得用计。
杨思思还是大意了。
大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只是这次运气好,商夏代替她付出了代价。
商夏消失之后,石像乘胜追击,杨思思也顾不得是不是饮鸩止渴,当即召出诛仙剑阵。
阵图瞬间绽开,青光符文涌动。
四柄诛仙剑立于杨思思背后,寒芒摄人。
杨思思身形未动,只有青光符文涌动间催动的气流吹得她披帛飘扬。
她冷着一张脸,被仙剑逼人的寒芒一衬,更是锋芒毕露。
杨思思没有用仙剑轰击石像,只是被动防御。
阵图逼得石像无法近身,与此同时,杨思思又感到灵力被吞噬。
虽然早有预料,杨思思还是禁不住晃了晃身形。
因为这次她全力展开诛仙剑阵,灵力被吞噬的速度数量也比之前更快更多。
她需要急速运转心法,才能在被吞噬灵力的同时维持剑阵不破。
随着抽取灵力,石像变得越来越迅敏越来越有力。
每一次砸在诛仙剑阵上的拳头都轰得剑阵连带着整个皇庙一起颤抖。
尘土飞扬间,瓦片和墙皮簌簌落下。
而地面,早就是一片狼藉。
透过阵图宝光,杨思思在石像雕刻的脸上看见了极为生动的表情。
得意,和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狂妄。
砰!又是一击重拳砸在剑阵之上,阵图震颤,仙剑嗡鸣。
诛仙剑阵乃是截教至宝,器灵骄傲无比,屡遭挑衅,自是恨不得万剑齐发,将石像当场戳成齑粉。
杨思思亦得砸得气血翻涌,两眼冒金星,却依旧牢牢束缚着诛仙四剑,只做防御。
砰!又是一拳重击,杨思思耳道嗡鸣,眼前全是炸裂的白光。
白光过后,杨思思四周的情景一变。
与此同时,身体一松,那种被当作灵石极力汲取灵力的感觉也消失了。
“这是……别有洞天?”
杨思思打量着四周,认出这是存在圣地之中的圣人居所。
又是魇气幻境吗?且不说好端端的哪里来的魇气,只说魇气幻境向来攻击内心薄弱之处,她可不记得别有洞天里发生过什么令她印象深刻的事情。或者,是原身发生过?
“思思。”
一道声音,唤起杨思思的注意。
杨思思循声望去,便见杨真真神情放松姿态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
洞天穹顶的钟乳石,色彩瑰丽,望之心旷神怡,衬得现任瑶池圣人越发美得不可方物。
见杨思思看过去,杨真真微微一笑,笑容温和柔美:“过来。”
杨思思走到杨真真跟前,那里凭空出现了一个绣凳。
“你倒是有美人榻躺着,我就配坐个绣凳。”杨思思嘟囔着,还是在绣凳坐下。
杨真真轻笑一声,拍了拍身下榻床:“那你过来坐?”
杨思思作势欲起,想了想又重新在绣凳坐下:“还是算了,回头挤着我外甥女,你不得扒了我的皮?”
杨真真眼中笑意不减:“你怎么就知道是外甥女,万一是外甥呢?”
杨思思撇嘴:“你当我是瞎子,看不出你对这个孩子多么重视和期待?肯定是女儿。”
“是女儿,”杨真真承认了,顿了顿,却道,“但跟你想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杨思思追问。
杨真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你知道每当圣子降世,至诚一心所除了占卜性别还会占命吗?”
杨思思点头:“自然知道。”
“那你知道你出生之前,顾全给你批的命是什么吗?”
“什么?”
杨真真看着杨思思,笑意盈盈的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
杨真真笑得更大声了:“很离奇吧?你越长大越是传出仁厚大度的圣女贤名,我也一度以为这命必定是批错了。心想顾全那等半吊子,祖母费了老鼻子劲才塞进二十四长老,算得不准也是寻常不过的。”
杨思思听出杨真真的语气,她知道,起承转合,到了该转折的地方了。
果然,杨真真的笑声渐渐停下来:“直到顾全批了这个孩子的命。”
“是什么?”
“庙算有遗,良图不果,降龄何促,功败垂成。是个女儿,却生不下来。我向来不信顾全批的命,可这次不一样,万一呢?而我不要万一。我只是想让她活着,她不一定要当圣人,但要活下来,你能明白吗?”
杨思思张张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我才知道,庙算有遗,良图不果,降龄何促,功败垂成,说的不仅是孩子,还有我。顾全的六爻原比我想的还准,”杨真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拍了拍身下榻床,“以后,这个位子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