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汁般浸染着天空,最后一丝残阳被远山吞噬殆尽,天地间只剩下浓稠的黑暗。
十辆鬼子制式卡车在崎岖的山路上排成一列,如同一条蜿蜒的黑色巨蟒,无声地穿行于夜色之中。
车灯全部熄灭,仅靠微弱的月光辨认方向。
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被刻意控制在最低限度,发动机低沉的轰鸣也调至怠速状态。
仿佛整支车队都融入了这片死寂的山野。
杨虎坐在头车的副驾驶位置,左手食指有节奏地轻敲膝盖。
右手则始终搭在腰间的南部十四式手枪上。
他二十岁的年纪,脸庞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凿,眉宇间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不断扫视前方。
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扩大,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再往前五公里就是鬼子第三检查站。”
雷战压低声音道,嗓音沙哑而沉稳。
他展开一张手绘地图,用蒙着红布的手电筒照明。
微弱的光线下,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鬼子布防点和巡逻路线。
“守备队昨天刚换防,新来的军官是刚从本土调来的学生兵,不熟悉这边的情况。”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
“我们可以利用这个空档。”
杨虎微微颔首,转头对蜷缩在后排的通讯员小王道。
“传令下去,所有人检查装备,子弹上膛。”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记住,没我的命令不准开火,连咳嗽都得给我憋着。”
车队在距离检查站一公里处的山坳缓缓停下。
150名特战队员如同幽灵般迅速下车。
这些特战队员们都是新一旅最精锐的战士。
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五岁,却个个身经百战,眼神里透着狼一般的凶狠。
他们分成三组,借着灌木丛的掩护向检查站两侧迂回,动作迅捷而无声,仿佛黑夜中的影子。
杨虎看着最后一个队员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这才整了整领口。
他身穿鬼子少佐制服,雷战递给他一副圆框眼镜,低声道。
“戴上这个,更像文职军官。”
杨虎接过眼镜戴上,慢慢地走上前。
哨兵的眼睛却狐疑地打量着他。
这个满脸稚气的鬼子兵最多十八岁。
但手指已经扣在了三八式步枪的扳机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杨虎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还有没洗净的血迹。
这是个已经见过血的鬼子兵,手上沾着华夏人的血。
杨虎面不改色,从怀里掏出一份盖着关东军司令部印章的通行证。
故意用带着大阪口音的日语说道。
“关东军派遣队,奉命前往徐州运送药品。”
哨兵接过证件时,杨虎的右手悄然滑向腰间的匕首,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冷的刀柄。
他计算过,如果情况有变,他能在0.3秒内割断对方的颈动脉。
身后的灌木丛中,150支枪口已经无声地对准了检查站的八个火力点。
只要一声令下,这里就会变成血与火的战场。
漫长的十秒钟后,鬼子哨兵终于挥手放行。
车队缓缓通过检查站时,杨虎透过车窗看到院子里有五六个鬼子兵围着一口铁锅,锅里煮着什么东西,散发出怪异的肉香。
一个满脸横肉的鬼子曹正用刺刀挑着一块肉往嘴里送,嘴角还挂着油腻的汁水。
杨虎的胃猛地一缩,他知道那锅里煮的是什么。
“加速前进。”
他对司机低声道,同时将这一幕深深烙在脑海里。
后视镜中,检查站的灯光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但那股令人作呕的肉香似乎仍萦绕在鼻尖。
第二天傍晚,车队抵达了一个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火车站。
破旧的站台上只有两盏煤油灯,灯罩上积满油污,光线昏黄如豆,照得四周影影绰绰。
四周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只有铁轨在夜风中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从这里开始,我们改乘火车。”
杨虎对集结在树林中的特战队员们说道。
他注意到有几个兵的脸上已经显出疲态,但眼神依然坚定,像淬了火的钢。
“卡车目标太大,火车上更容易隐蔽。”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冷硬。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都是从战场上退回来的伤兵!”
“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奄奄一息。”
雷战补充道。
“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以伤病员转运的名义包下一节车厢。”
他举起一个医疗箱,轻轻晃了晃。
“这里面有真正鬼子的伤情记录和转运文件,是从医院搞到的真货。”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个队员的脸,声音压得更低。
“管好自己的眼睛和手,鬼子兵习惯用余光观察人,别跟他们对视。”
夜幕完全降临后,队员们分批潜入车站。
他们有的拄着拐杖,有的躺在担架上。
绷带上浸着事先准备好的鸡血,散发出刺鼻的铁锈味,活脱脱一群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残兵。
杨虎走在最后,注意到站台角落有两个鬼子兵正在抽烟。
其中一人脖子上挂着宪兵队的袖标,眼神阴鸷地扫视着四周。
“咳……咳咳……”
杨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弯腰时迅速将一枚小石子弹向不远处的煤堆。
石子落地的声响立刻吸引了宪兵的注意,趁着这个空档,队员们迅速登上了指定的车厢。
火车启动时发出刺耳的汽笛声,撕裂了夜的寂静。
杨虎坐在车厢连接处,透过窗帘缝隙观察外面。
月光下,他看见铁轨旁的电线杆上挂着三具尸体,随风轻轻摇晃,像是被吊死的稻草人。
都是被绞死的平民,胸前挂着“抗日分子”的木牌,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血写成的。
“照这个速度,明天中午就能到徐州。”
雷战凑过来低声道,手指在地图上划过。
“但铁路沿线检查会越来越严,我建议在徐州改走水路。”
杨虎正要回答,突然感觉列车开始减速,远处传来急促的哨声和日语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