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人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他故作轻松地说,手指轻轻梳理着她散乱的长发。发间还残留着茉莉的香气。
冷秋颜在他怀里轻轻摇头:";我不怕。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做的都是打鬼子、杀汉奸的大事。我只是个弱女子,帮不上什么忙...";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我只要你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等你,就行了。";
周善渊的心猛地揪紧了。他想起成亲那夜,她也是这样靠在他怀里,却倔强地不肯掉一滴眼泪。那会儿他还以为她是恨他,现在才明白,她是怕自己成为他的软肋。
";睡吧,";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明天还要去见见我那个老丈人。";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感觉到怀里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冷秋颜抬起头,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善渊,如果...如果父亲他...";她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下去。但周善渊明白她的未尽之言——如果冷千秋真的要铁了心当汉奸,他们之间该如何自处?
";别多想,";他吻了吻她的发顶,";一切有我。";
冷秋颜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周善渊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浸湿了他的衣襟,但他假装没有发现。
这个乱世,能有一个愿意等他回家的人,或许就是他最大的幸运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太原城的青石板路上还凝着霜,周善渊便已起身。他推开窗棂,晨光顺着雕花木格斜斜洒进来,冷秋颜正对镜梳妆,铜镜里映出她微蹙的眉——今日回门,她脖颈上特意系了条素色围巾,遮住昨夜红烛下的痕迹。
周卫国不同意周善渊独自陪着冷秋颜回去,死活都要带着人跟周善渊一起,保护他的安全,毕竟冷家是山西出了名的汉奸,若是周善渊在冷府出了什么事情,对黑龙寨来说和天塌了也没什么区别。
周善渊拗不过周卫国,只能让他们随行,带着礼物,出门便往太原城东的冷家走去。
冷家坐落在太原城东,占地广阔,气势恢宏,是山西四大世家之一。远远望去,高耸的青砖围墙绵延数里,墙头覆盖着乌黑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围墙内,层层叠叠的院落错落有致,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尽显豪门气派。
正门是一座巍峨的朱漆大门,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鎏金匾额,上书“冷府”二字,笔力遒劲,气势磅礴。门前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张牙舞爪,仿佛在宣示着冷家的权势与威严。门前的青石板路宽阔平整,两旁栽种着高大的梧桐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为这座深宅大院增添了几分幽静与神秘。
走进大门,迎面是一座巨大的影壁,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山水图案,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几只仙鹤展翅欲飞,寓意着冷家的富贵与长寿。绕过影壁,便是一条长长的青石甬道,直通正厅。甬道两侧是精致的回廊,廊柱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廊檐下悬挂着一排红灯笼,随风轻轻摇曳,映衬出几分喜庆与祥和。
正厅是冷家待客议事的地方,厅内陈设极为讲究。正中摆放着一张紫檀木雕花八仙桌,桌上摆着一套青花瓷茶具,茶香袅袅,沁人心脾。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其中一幅是清代名家郑板桥的《竹石图》,笔力苍劲,意境深远。厅内的家具皆是上等的红木打造,雕工精细,纹饰繁复,每一件都堪称艺术品。
从进门到进入正厅,冷家的下人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气氛显得格外压抑。周善渊大概也明白了冷家的小心思。一方面,他们对周善渊如此轻易地抢走了冷秋颜心存不满;另一方面,周善渊是土匪出身,更是抗日分子,而冷家却是汉奸,投奔了小鬼子。若是小鬼子知道周善渊和冷家的关系,只怕冷家也讨不得好。别看冷家家大业大,对小鬼子来说帮助很大,但只要小鬼子愿意,随时都可以再扶持一个冷家出来。周善渊深知这一点,因此在冷家面前格外谨慎。
“爹,娘,大哥,二哥,三哥。”进入正厅,冷秋颜怯生生地喊道。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虽然她很反对一家人都投靠日本人的行为,但毕竟血浓于水,亲人始终是亲人。
“岳父,岳母,三位舅哥好。”周善渊也硬着头皮喊道,脸上带着一丝僵硬的笑容。他深知自己此行的危险,但为了黑龙寨的生存,他不得不冒险前来。
冷千秋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穿着民国时期传统的褂衣,胸前挂着一块精致的怀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格外严肃。他冷冷地扫了周善渊一眼,冷哼一声,没有答应他,起身便带着周善渊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你们在外面等我。”周卫国见状也要跟上去,却被周善渊拦住了。周善渊低声对周卫国说道:“别担心,我自有分寸。”周卫国虽然满脸不情愿,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书房里,冷千秋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周善渊则站在他的对面。冷千秋冷着脸,语气淡漠地问道:“说说吧,你强娶秋颜的目的是什么?”
周善渊微微一笑,语气坦然:“岳父大人慧眼如炬,小婿确实有事相求岳父。”
他心里清楚,冷千秋早就猜到了他的目的。毕竟自己是一个抗日的土匪,从黄柳县冒着几百里的风雪,来到日本人在山西的大本营见岳父,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难道就为了见媳妇儿的爹娘,连脑袋都不要了吗?
“是看上老夫手中的运输线了?”冷千秋淡淡地开口问道,似乎早就将周善渊的心思琢磨透了。
周善渊微微点头,坦然说道:“岳父大人说得没错。我们黑龙寨虽然是一支抗日力量,但没有后勤,没有补给,也没有固定兵员。对我们来说,生存的压力很大。我确实需要岳父大人手里的运输线,我们需要武器弹药、药品和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