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车轮碾过雪地,留下深深的辙痕。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六天的时候,远远望见了太原城的轮廓。
太原城与别的城镇相比,气势恢宏,城墙高耸,城门厚重,透着一股历史的沧桑与威严。
这里曾是阎锡山的大本营,他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将太原打造成了一座坚固的军事堡垒。
然而,自从被日军占领后,太原城便成了日军第一军的司令部,城内不仅驻扎着大量的日军,还有特高课、宪兵队等各种特务机构,戒备森严,宛如一座铁桶般的牢笼。
周善渊骑在马上,远远望着太原城那高耸的城墙,眉头微微皱起。他知道,这次进城非同小可,必须万分小心。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办事,绝不能引起日军的注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低声对周卫国说道:“卫国,进城之后,大家都低调点,别惹事。咱们是来办事的,不是来打仗的。”
周卫国点了点头,沉声道:“大哥放心,我会叮嘱弟兄们的。不过,咱们这么多人进城,恐怕会引起怀疑,要不要分批进去?”
周善渊思索片刻,摇头道:“分批进城反而更容易引起注意。咱们就装作商队,大摇大摆地进去。马车上有冷家的商队标志,应该能蒙混过关。记住,进城之后,一切听我指挥,不要轻举妄动。”
周卫国点头应下,随即策马回到队伍中,低声向特种部队的弟兄们传达了周善渊的命令。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马车内,冷秋颜掀开车帘,望着远处的太原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从小在太原长大,对这座城再熟悉不过。
然而,如今的太原早已物是人非,曾经的繁华与安宁被战争的阴云笼罩,街道上随处可见日军的巡逻队,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恐惧。
小翠见冷秋颜神色凝重,轻声问道:“夫人,您是不是想家了?”
冷秋颜收回目光,淡淡一笑,道:“家?这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自从日本人来了之后,太原就变成了一座牢笼,人人自危,哪还有什么家的感觉。”
小翠叹了口气,低声道:“夫人说得对,这世道,哪里还有安宁的地方呢?不过,有大当家在,咱们总能找到一条活路的。”
冷秋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她心里清楚,周善渊此行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她相信周善渊的能力,也相信他会保护好自己和弟兄们。
在太原城外的时候,周善渊就已经让人将武器都藏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冷家的商队有没有资格带枪,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周善渊还是尽量的低调行事。
一行人缓缓向太原城靠近,城门口的日军士兵正在对进出城的人员进行严格的盘查。周善渊示意队伍放慢速度,而周卫国则策马上前,脸上堆起笑容,用流利的日语对守门的日军士兵说道:“太君,辛苦了!我们是冷家商队的,进城送货。”
那日军士兵打量了周卫国一眼,又看了看马车上的商队标志,挥了挥手,示意放行。周卫国心中一松,连忙道谢,随后带着队伍顺利进入了太原城。
城内街道宽阔,但行人稀少,偶尔有几辆日军军车呼啸而过,扬起一片雪雾。
周善渊带着队伍穿过几条街道,最终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他低声对周卫国说道:“先在这里安顿下来,明天我们再去拜会我这老丈人。”
周卫国点头,随即指挥弟兄们将马匹和马车安顿好。周善渊则带着冷秋颜和小翠进了客栈,安排她们住下后,自己则独自坐在房间里,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叩叩……";
木门被叩响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周善渊猛地睁开眼,右手已经按在了枕下的勃朗宁上。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冷秋颜熟睡的面庞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似乎被惊动了,睫毛轻轻颤动。
";谁?";周善渊压低嗓音。
";大哥,是我,铁柱。";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回应,";陈致同那边出事了。";
周善渊轻轻抽出被冷秋颜枕着的手臂,她迷迷糊糊地咕哝了一声,翻过身去。他替她掖好被角,指尖触到她发间残留的茉莉香——那是成亲那日他特意让人从太原城捎来的香粉。
";怎么了?";他披上外衣开门,走廊里陈铁柱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下显得格外凝重。
";陈致同说军营里有人在查账,他担心夜长梦多,要求立刻见面。";陈铁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躁,";就在';荔香园';。";
周善渊眯起眼睛。他虽然没来过,但是也知道';荔香园';,那是太原城里最奢靡的销金窟,也是各方势力暗流涌动的漩涡中心。三教九流在那里进进出出,最适合掩人耳目。
";叫上卫国,带两个机灵点的兄弟。";他快速吩咐,";再准备一万法币,用那个红木箱子装。";
一刻钟后,四人悄然出了客栈。夜色如墨,街道上只有巡夜的更夫敲着梆子。周善渊特意绕了几个弯,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拐进';荔香园';的后巷。
舞厅里靡靡之音隐约可闻,脂粉香气混杂着烟酒味扑面而来。陈铁柱领着他们穿过喧闹的大厅,在二楼最里间的包厢前停下。门缝里漏出一线昏黄的光。
推开门,陈致同正倚在真皮沙发上把玩着一支雪茄。他穿着笔挺的军装,领口的金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见到周善渊,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周大当家,久仰。";他的目光在周善渊鼓囊囊的腰间上停留了一瞬,";没想到您比传闻中还要...豪爽。";
周善渊注意到包厢角落里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手一直没离开过腰间。他不动声色地坐下,周卫国将红木箱子放在茶几上,打开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