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了!我再也不要爱你了!”
素秋眸中怒火燃烧,足尖轻点,飞身向前,一个凌厉的抬腿,从后方狠狠踹向狂澜,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她双手叉腰,胸脯剧烈起伏,气势汹汹地大步向前,嘴里不停嘟囔: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真不该拿那些美酒招待你,无字酒庄的酒里,如今看来只有一种最衬你,那就是‘无动于衷酒’。哼!”
狂澜狼狈地瘫坐在地,只觉后背似被烈火灼烧,一阵钻心疼痛。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个荒唐念头:这要是真把素秋娶进门,是不是得趁早备副棺材才妥当?自己这条小命,怕是要休矣!
难得一回,江赋冬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这都得“归功”于那些美酒。
他手里慢悠悠地摇着扇子,又灌下一大口浓茶,可脑袋依旧疼得厉害。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这么多人贪恋杯中物,这劳什子玩意儿明明害人不浅,却还有大把人视若珍宝,这不是自找苦吃嘛!
更悲催的是,他连一口酒都没抿,光闻了闻那刺鼻的酒气,就醉得人事不省。
这事要是传出去,可丢死人了,堂堂无字酒庄少庄主,闻闻酒气就倒地不起,往后还怎么接手无字酒庄的生意?
仔细想想,一直以来,他和姐姐分工明确。
姐姐堪称海量,千杯不醉,对酒的品鉴更是独具慧眼,酒庄里一切与酿酒相关的事务,统统由她操办。
他这个弟弟嘛,脑袋还算机灵,无字酒庄在中原各地的酒行生意,便由他一手打理。
若非如此,爹娘怎能放心远游,去游历这大好中原?
提及爹娘,他就想起父母独特的相处模式。
和别家爹娘不同,在赋冬的印象里,娘更像爹,雷厉风行、掌管大局;爹更像娘,温柔细腻,负责照顾孩子饮食起居,教他们读书识字,陪伴他们成长。
也不知是不是受爹娘这种相处模式的影响,赋冬总觉着爹有些太过婆婆妈妈,平日里唠唠叨叨个没完,那碎碎念听得人心里直发烦。
不过,爹有个好处,就是从不舍得动手打他们姐弟俩,哪怕气到了极点,也不过是涨红了脸,拍着桌子冲他们吼上几嗓子。
爹在那边吼得起劲,他和素秋却跟没事人似的,站在一旁直打瞌睡,运气好的时候,小睡片刻醒来,正好赶上香喷喷的饭菜上桌,别提多惬意了。
如此看来,爹娘之间的相处模式确实怪异。
别人家大多是爹当家作主,一锤定音,可在他们家,完全是娘掌权,里里外外的事儿都由娘说了算。
要是爹唠叨得娘心烦了,娘可不会跟他客气,直接伸手就去拧爹的耳朵。
每到这时,娘总会振振有词地说:“你唠叨了这大半晌,吵得我耳朵都疼了,我当然得让你的耳朵也跟着疼疼喽!”
赋冬私下里倒觉得娘这做法挺有几分道理,可素秋却把娘的这股子坏脾气学了个十足十。
只可惜,素秋的姻缘运实在不怎么样,这世上恐怕难找一个像爹那般好脾气的男子,心甘情愿地娶她进门,与她携手一生。
就拿她现在心仪的楚狂澜来说,那家伙太狡黠奸诈,根本不是素秋能拿捏得住的,他这个当弟弟的,真怕姐姐在感情里吃亏。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得尽早想法子把她从莫邪山庄弄走,万一她一个不小心,把莫邪山庄的秘密全抖落出来,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说干就干,赋冬心里有了主意,抬腿就往门口走,打算去找人合计合计。
哪晓得,还没等他过去伸手拉开大门,那扇门就“砰”的一声,被一双铁脚给踹开了。
赋冬心头一紧,抬眼望去,就见素秋从外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手里的折扇下意识地扇得更快了,满脸担忧地问道:
“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好着呢!好得不得了!”
素秋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回话,一边扬起手中的酒壶,仰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酒,那酒水顺着嘴角直往下淌,溅湿了衣裳。
她此刻喝的,正是无字酒庄精心酿制的“无忧无虑酒”,可瞧她这副模样,哪有半分无忧,分明是满心忧愁。
赋冬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事情不对劲。
虽说姐姐酒量惊人,可平日里她极少这般狂饮。
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每一种酒都有它独特的生命,独特的韵味,唯有喝酒之人与酒的感觉相通时,方能品出真正的滋味。
那如今姐姐这般牛饮,她此刻的感觉又是什么?
无忧无虑?怎么看都不像啊!
“姐,你别喝了。”
赋冬急步上前,伸手就要去夺素秋手中的酒壶。
“我为什么不能喝酒,我又不会醉。”
素秋一仰头,避开赋冬的手,眼神中透着几分倔强与落寞。
有时候,酒量太好也是一种烦恼,就像现在,满心想要借酒浇愁,醉个痛快,可偏偏怎么也醉不了。
她随手将喝空的酒壶丢到一旁,也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一瓶“无爱无恨酒”,冲赋冬喊道:
“赋冬,收拾东西,我们该回家了。”
“回家?你要回家?”
赋冬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手里的折扇都忘了摇。
“前几天不管我怎么催你,你都死活不肯回家,现在这是怎么了?你没醉吧?”
素秋听了,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酒壶就朝赋冬砸去,幸好赋冬身手敏捷,侧身一闪躲了过去。
素秋却仿若未觉,咧开大嘴,笑得格外张狂,可那笑容里却透着说不出的苦涩:
“你姐我是什么人?我怎么会醉?别傻了!你不是一直盼着我回家嘛!现在我答应跟你回去,快点去收拾东西,说不定我下一刻就反悔了哦!”
赋冬心里清楚,肯定是哪儿出问题了,毕竟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十六年,姐姐的那点小心思,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姐,到底怎么了?我是你弟弟,你难道连我都不能说吗?”
赋冬放轻了声音,眼神中满是关切。
素秋仰头,将瓶中最后一口“无爱无恨酒”一饮而尽,可心情却丝毫没有好转,她装作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可那微微颤抖的嘴唇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其实没什么,也就是……也就是楚狂澜他不喜欢我,你姐姐我的感情,第三次失败了。”